老皮散文《晃悠》 系列41·柬埔寨散记

老皮散文《晃悠》 系列41
·柬埔寨散记

2013年11月初，我去了趟柬埔寨王国的暹粒省。

暹粒的历史就像沉缓的洞里萨湖水，朝代的消亡和更迭，构成一幅浓得化不开的剪影：落寞，略带颓废，却又不失一个古都空阔素朴的气度。千百年来，柬埔寨人依靠高棉的微笑创造了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我在他们弱小黝黑的躯体上，看到的是一种钢铸铁打般的原始宗教信仰。

旅行即是探索。在虚无的生活里，我致力于融化日常的琐碎。

我相信，初升的太阳是人间大美。

美好是由一些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因素带来的。对大自然的向往永远沉浸在每个人的心底，是我们对美的一种崇拜。人的聪慧，大多为自然所开启。

柬埔寨的女王宫真是一个让人心生温暖的守望之地。那种守望，纯粹中带有沉稳和低调，千百年来不慌不忙，执著而坚定。正因为有这份执著和坚定，才使得这个建于十世纪加亚华罗曼五世王朝的古建筑，从内到外，经年散发着质朴的气息。

那些斑驳的墙、古树、水塘、石头，从不开口，却是最好的见证。

投一粒石子，荡开层层涟漪，水色浓稠，仿佛千年历史的沉淀。其实，女王宫前古老的水塘，早已掩埋了一切兴衰的痕迹，留下后人在此凭吊，感慨，疑惑，还有深思。偶然会有一种恍惚，突然被冥冥中的神灵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凝固在那里。古建筑的风韵虽已残缺，但历史仍在延续，由表及里，由浅而深。

以一种过客的心态去行走。到过不少地方，我一直认为，民俗风情是窗外的天堂。柬埔寨民俗文化村规模不小，据说占地21万平方米，现有11个风俗各异的村寨。这里号称是了解柬埔寨国家历史和民族文化的缩影，但在我看来，感觉内容单薄了些，好像过于简略，对柬埔寨民俗文化内涵的呈现还有很大空间。在柬埔寨民俗文化村观看婚庆艺术表演，印象中柬埔寨人的婚庆，隐藏着许多无法破译的东西。柬埔寨人联姻，通常是男子嫁到女家，因而，婚礼仪式都在女方家中举行。女孩婚前必须经历三个月到一年的蔽日期，关进不见阳光的屋子里，不能见到任何男人，即使是父亲和兄弟也不例外。似乎惟有这样，才能够破茧成蝶。

每次出行，总有一些新的思索。

高棉的微笑可以看成是吴哥的标志，无需过多的溢美之词，相信每一个遇见它的人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叹。我在近前端详良久，又退到远处眺望半天，内心闪过蒙娜丽莎的微笑，不知不觉萌生一种顾此失彼的感觉。高棉的微笑包涵的东西太多了，在它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以前我就曾听说，柬埔寨高棉有世界上最美的微笑，却一直没有在意。当我站在吴哥巴戎寺矗立的54座四面佛塔面前，感受到的却是深入骨髓的震撼。在这里，每一座佛塔的四面都雕着代表慈、悲、喜、舍四种涵义的佛像，高棉的微笑在众多佛面中是别具一格的，俨然是柬埔寨国家辉煌与伤痛并存的象征。

跻身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吴哥古迹群，是十一世纪柬埔寨吴哥王朝辉煌鼎盛时期的都城遗址。现存的古迹，主要包括吴哥王城(大吴哥)和吴哥窟(小吴哥)。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和战乱的破坏，已使许多古迹沦为废墟。但，这些残存的遗址，已是绰绰有余地呈现了当时柬埔寨王国称雄中南半岛的帝国气象。

所谓的大吴哥，即是以巴戎寺为主体的一系列古建筑。大吴哥有着无数精美的巴本式风格的浮雕，浮雕的内容大多与印度神话有关。

有时候，人们就是依靠着丰富的想象力来支撑着精神上的寄托。在这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斑驳的神庙以及四面佛似笑非笑的脸庞，让人萌生一种能够和远古神灵交流的错觉。

我进入大吴哥时，迎面而来的是蓝天白云，真是个美丽清澈的世界。当然，烈日酷暑也是一种火热记忆。来往的背包族总是络绎不绝，时光回转，世界上许多美好的东西正在逐渐减少，时间带来的又让时间带走了，给人留下的，是对往事无垠的缅想。岁月的磨砺，更为大吴哥增添了沧桑神秘的、皎洁的色彩。

与柬埔寨人闲聊，发现他们黝黑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感。他们说，国家虽然贫穷落后，但他们的政府深受人民的拥戴，主要有三大理由：一是民主，各级政府的领导人都是公平公正民主直选的；二是教育，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的所有教育都是免费的；三是医疗，从出生到14岁的所有医疗也全都是免费的。是的，柬埔寨现在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但在吴哥留存的众多遗址中，我依旧非常震撼地感受到这个古老帝国曾经的辉煌和伟大。当我冒雨登上巴肯山的那一刻，我更是体会到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无所有的贫瘠，也没有取之不尽的富足。在高处俯瞰，吴哥窟尽收眼底，雨声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光阴。

在洞里萨湖，我看到的是确凿的存在，但我不习惯寻找意义。柬埔寨的孩子们被外国游客宠得有点过分，各种形式的乞讨让人有点厌烦。其实，一个贫穷的国家和民族，需要的不单纯是物质的济助。你若真心想帮助，应该从根子上帮助他们坚定自信自强的意念，而不是宠着他们。宠，只会培养他们的惰性。

旅行中留下的记忆往往就是一些很随意的时光，无关乎旅行的主题或目的。航班上我调侃柬埔寨空姐：为何把我放在这铁皮小鸟的尾巴上，莫非这小鸟太轻飘，让我这大块头坐在最后一排压阵？空姐说：我不太懂汉语。我说：那咱们亲近亲近。空姐笑着伸出手：ok，ok。握别时空姐有点惆怅地说：我们会想念你的。

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城市，往往都会附生有许多精彩的沉淀。旅行是否愉悦闲适，下榻的酒店宾馆是个重要环节。我在柬埔寨王国暹粒省福华酒店待了五天，才发现漂亮门面的内里，有着更本真、更闲适、更懒散的生活内涵。至少，它朴素简洁的气度即是旅人心中难以替代的魅力。于是顺手记上一笔。毕竟，旅行也算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只是习惯了走出去，习惯了去远处，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过上几天新鲜的和以往不同的日子。我看到了一个个人类生存史的纵断面，并在自然界断面中呈现。尽管，旅行路上难免会留下一些遗憾。值得回味的是，旅行让我加深了对人文历史与自然地理环境之间的理解。

一个人从身体的居所走出去并不难，难的是从自己的内心走出去。

人的生命本质其实只是一个过程。我思想着，仿佛是挥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