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女工9

两人走后,李艳红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和尹彤彤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睡习惯了,现在尹彤彤走了,她一个人独占着房间和床铺倒有些不习惯似的。她晚上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思想便不由得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李艳红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便整日和同样乳臭未干的尹彤彤歪腻在一起了。她们一起跳皮筋、捉迷藏、踢毽子。春天的时候相约去田里挖野菜,她俩比赛谁挖的多,结果往往是尹彤彤挎着的竹篮里的野菜快装不下了,而李艳红才挖了半篮不到,于是在李艳红认输之后,尹彤彤继续弯下腰去帮李艳红挖。等两只竹篮都装满又肥又嫩的野菜之后,两人就躺倒在田埂上看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李艳红还想到每天放学后,她都陪着尹彤彤去牵回拴在地里吃草的羊,她最爱摘一些野花调皮地插在羊的耳朵和颈圈上,弄完之后,两人看着被她们插得满身子都是野草野花的羊哈哈大笑。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李艳红在心里说道,俩人还是孩子时候的情形就跟昨天似的,可转眼间,尹彤彤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想尹彤彤苦了二十年,终于要嫁人有个依靠了,也不知道他俩这次回去,尹彤彤的父母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李艳红一想到尹彤彤的父母,她的心被什么抓了一把似的。

尹彤彤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在她们老家那个地方,这样的身份是最尴尬的,也是最可怜、最值得同情的。姐姐的出世让盼子心切的父母不甚满意,但好在来日方长,他们尚可将希望寄托在下一胎,于是第二胎便承载了许多的殷殷期盼,这也就不难想象当临盆时发现是个女孩儿,父母是多么的失望,甚至是愤怒了。李艳红听母亲说,尹彤彤本来是活不下来的,当她父亲得知她是个女孩时,准备当场把她溺死,亏得她奶奶于心不忍才拦了下来。倘若不甘心的父母就此作罢、不再生养,尹彤彤这样的身份尚能过些好日子;可是过了两年,她的弟弟就出生了,他理所当然地在父母的溺爱中成长,而尹彤彤则是在父母的漠视甚至打骂中生活,他们从小就教育尹彤彤,做姐姐的要让着弟弟、不许欺负弟弟,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要先让弟弟选。所以每当淘气的弟弟欺负尹彤彤的时候,反过来他的父母还要数落她的不是。即使这样,尹彤彤的父母对女儿的索取也不比人家少一分一毫。她母亲常叮嘱她在外面要节俭一些,不许乱花钱,将来弟弟娶媳妇盖新房还要指望她和姐姐帮衬着哩!

想到这些,李艳红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暗暗说道:这件事可没这么容易!

过了几天,李艳红寻思着他们两个人在老家也该商量出个结果了,便拨了尹彤彤电话准备询问事情的进展,连拨了好几次都没打通,李艳红刚放下来的心又被悬了起来,可眼下电话打不通,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能在焦急中不安地等待着。

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天李艳红下班回家。刚进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从房间模糊黯淡的光线里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那个身影一直僵直着,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一动也不动,她战战兢兢地开了灯之后才看清了床边坐着的身影正是尹彤彤。李艳红对于她的出现惊讶不已,很快,她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她在尹彤彤身边坐下,问她怎么回事,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人坐在这里,又问她刘雨青在哪里。尹彤彤转过头来,把脸埋进李艳红的肩头哭了起来,李艳红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她怎么回事,可尹彤彤仍是不住地呜咽,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挂满泪痕的脸对李艳红说:“你陪我去找刘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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