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民俗】祭品

某地有一个自古留传下来的习俗,村民会提前用木头木头雕刻出人形,在每年的特定日子,将木人供奉在村子的中心,四周摆满贡品,并举办盛大的祭祀活动。活动要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祭祀的重头戏是将木人进行焚烧,火烧得越旺盛,就代表来年的运势越好。

由于祭祀的日期是固定的,祖训不可更改,即便遇上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也必须按照流程进行祭祀活动,这种时候为了保证焚烧能顺利进行,人们会想各种办法,比如搭建遮雨棚,或者是将木人用油浸泡等等。

总而言之,祭祀活动在当地人看来,是和过年同样重要的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现在,祭祀的严肃性就越淡薄,到现在更是演变为了村子推广旅游产业的重要招牌。

我有幸曾参加过一次当地的祭祀活动。当天早上,由村里最专业的木匠制作的木人,被供奉在制定的位置,按照传统,每一户村民将各自做好的一盘凉菜,作为祭品放置在木人的四周,之后才各自前往工作岗位,或是摆摊、或是引导游客、或是准备午饭。

当我到达村里的时候,主干道的两旁已经密密麻麻的安置好了摊位,据说每年祭祀的时候,邻近村子的村民也会前来,售卖自家的商品,俨然是将这里当作是大型赶集。

据我了解,不仅是这个村子,这个地区就自然环境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旅游资源,若不是有祖辈传下的文化遗产,恐怕难以呈现出如今歌舞升平的景象。而且有坊间传言,为了争夺祭祀活动的起源地,当地好几个村子之间发生了争执,各种形式的文斗武斗层出不穷,最终在政府的调解下,才将祭祀活动定在了现在的村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活动组织者开始将作为祭品的食物,分发给游客门品尝,作为“被神青睐过的”料理,自然是被希望讨个好彩头的游客们分而食之,纷纷赞不绝口,不过我想心理作用的调味作用更占上风吧。

等食物分发完,场地也空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表演环节了。除了村里人出演的传统祭祀舞蹈之外,活动组织方也有邀请专业的表演人员前来助阵,名气什么的姑且不论,用来炒热现场气氛的话是绰绰有余的。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地上演,演员们也交替着进行表演和休息,时间就这样来到了日落时分,在主持人的指挥下,现场的人无论是村民、演员或是游客,在木人的四周围成圈,随着圣火的点燃,大家一边绕圈一边跳舞,场面甚是热闹。

我因为想要更好地观看整个会场的缘故,就没有参与其中,而身边的人则纷纷前往火焰四周,感受那份被祝福的柔光。

这时候,在我附近的一位老人,用愤愤不平的表情盯着燃烧的木人。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被同行的人扔下,才显得这么生气,可是之后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哼,用这么无礼的态度来对待祭品,真不怕天打雷劈。”

原来老人不是游客而是村民,抱着打听内幕的心情,我上前询问道:“祭品不是在中午那会儿,被大家吃掉了吗?还是说老人家你,知道这场祭祀活动的真相。”

老人先是用戒备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反正像我这种老家伙说的话,村里的年轻人是不会听的,他们只要能挣钱别的什么都不管。”

见有故事听,于是我继续追问。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倾述对象一般,老人缓缓对我讲起村里自古留传下来的秘密。自古以来,这个地区就算不上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水灾旱灾像是商量好似的,排着队降临到大地,人们苦不堪言。

有一年夏天,天干大旱,疾病肆虐,有好些村民不治身亡,为了防止更进一步的传染,村里的巫师指挥还能劳动的村民,将尸体,以及部分病入膏肓的人,集中焚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村子实在是可怜,第二天便降下了甘露。

“这是神接受了我们的祭品,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因此才给予我们此等恩惠!”

巫师如此说,也获得了村民的认同,总而言之是渡过了这一年的难关。但到了第二年,村里改用鸡作品祭品,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每年村里都会尝试新的祭品,比如牛、羊、猪等等,均以失败告终,大家又陷入了绝望,认为是神抛弃了自己。

又到了新一年的灾厄之月,巫师将大家召集起来,宣布今年将由他本人来担任祭品。他解释说,原本自己就重病缠身,肯定熬不过这个月,索性就拿自己来做个实验看看。村民们拗不过巫师,便拿出仅剩不多的食物送给他,当作临行前的最后一餐。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从容赴死之后,神奇的事当年的灾厄之月提前结束,村民们似乎知晓了关于祭祀的正确方法。之后的每年,村里都会选出一个人作为祭品,或是犯罪之人,或是将死之人,无论其是否出自自愿,村里都会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唉。”老人再次叹了一口气,“虽说现在我们不需要再进行残忍的活人祭品了,但是看着祖宗的传统被一点一点的遗忘,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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