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27】热爱

二十分钟的时间，把头发洗好。今天不再吹风，因为热气会让头发一直湿漉漉，也会逼出一脸的汗。搬个凳子坐在卧室窗口，五点多，有些许的风进来，让头发自然晾干。

窗外还是施工，持续了快两年，不知最终会呈现怎样的特别。每天会有卡车进来，卸下一些集装箱。戴着头盔的工人脸色酱紫褐红，却还是在那高高的脚手架上，触碰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板、工具、钢筋。“中强建设”四个白字，在蓝色铁板上赫然醒目。巨长的塔吊时而横着，时而转动，有时觉得就在头顶，十分惊骇。

晚上并不能安静，大罐车排队等，所以整夜都有声音。好在我在两年里早已适应，从最初的狂躁，到愤怒，从无奈，到沉默，最后不知何时可以睡眠了。有时白天自己在屋里忙，会忘却下面的所有嘈杂。

有时会怀念以前的窗下。虽然很乱，也并不干净，但是那些丛生的草里，每天都有起起落落的麻雀非常快活，讨论、歌唱、争执、打闹。早上还像闹钟一样把我叫醒，叽叽喳喳，有时竟然飞到窗台，小爪子紧扣着窗棂格子。

那时还有一小片杨树林，风过时，呼啦啦的响，像热烈持久的鼓掌。我眼见得那些杨树从院墙高低到超出墙头，再到几层楼高；从稀稀疏疏的枝叶，到浓密稠挤，连声响都闷重不清朗。就在这一日日里，成了我相视而望的伙伴。

树下小小的屋，不过周转身子的地方，里面供奉着神灵塑像。我没亲见过，但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我见有老人去烧香磕头，有时也听到鞭炮声。我想，那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屋，那是他们心灵的归宿，是一进一出后就踏实的慰藉。

现在全没了。院墙拆了，修了路，接西边的清岚路而来，唤作“晴岚路”。神像另盖了小板房供奉，挪了地方。交警队另迁他处，那房后的水井和蛙声，也都销声匿迹，于是我就天天看这一直施工中的建筑了。

我喜欢站在窗口，有时看看过往的云，有时就是吹吹风，有时啧啧天的蓝，有时眺望远方的天边。清晨、黄昏、夜灯、明月，还有附近路上的渺渺人声，甚至夜半的雨，午夜梦回时心上的忧伤，都在窗口漫过。

回忆与现实交织，传统被发展代替。自从小区南门大开，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被锁在了记忆。而新的事物，也要打开心扉，习惯并热爱。

热爱一草一木，热爱一禽一路。热爱生活，包括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