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不过如此

    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中的骆驼是指生活下的芸芸众生,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威力之大,只是基于生活中大量负面情绪的积压下的爆发。

    但我却开始逐渐觉得,哪怕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筋疲力尽,泣不成声,其实也都不过如此。因为,这就是生活——由许多心力交瘁与不得不的无奈所积攒的一个漫漫的过程。

    昨天是我来大学以来哭得最惨的一次,哭过之后,却在心中发出了“我好像长大了”这般幼稚的感慨。但生活的确有很多事,都需要以哭泣作为一种契机而让自己有所醒悟。


    昨天的杭州阴雨连绵,加之满课的连环转让我的内心在快节奏下感到些许沉闷,也正是因为过快的节奏与自己颇具急躁的内心,我再一次忘带了伞。我在心中责怪着自己,责备着自己不长记性。

    下课结束的时候我不得不找寝室的两位正并肩行走的室友同撑一把伞。我为自己突如其来的介入感到歉疚,他们也因为我的突如其来感到无所适从,而他们的无所适从,反而加剧了我的愧疚。

    其中一位室友的不快已经明显写在脸上,她眉毛紧皱,脸上写满了愤怒。我们三个人成并排同撑一把伞,那位愤怒的室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被淋到多少,又用眼角的余光看看我的右手被淋到多少,眼神中写满了蔑视与得意。我的整只右手都暴露在伞外,但我始终认为是我咎由自取,但也不免被那位室友居高临上的眼神打量,我竟因此产生了来自内心的自卑感。

    我逐渐将头慢慢埋下,用余光看着她穿的漂亮黑裙子与口罩下的精致妆容,又看看自己朴素的一件黑外套,想起自己此刻惨白的神色,那一刻,我想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关系。至少在那一刻,我感到她是比我高等的精致之人,而我,活该被淋雨。

    我感受着逐渐尴尬的气氛,“你们撑吧,我跑回寝室。”于是我侧过头对他们小心翼翼地说道。当时,杭州的雨用“瓢泼大雨”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应和着可以,我随之脱离这具雨伞的枷锁跑到雨中,直奔寝室,身后传来愤怒的室友的一句:“回去可要马上洗头了哟。”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的依旧是她的无限得意。我的内心像是被锤子沉重地敲打了一番。

    在雨中我也不忘笑着回过头回了一句:“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淋回去了。”我没有在心中计较着她的言中之意,只是边跑边告诉自己:求人不如求己,下次一定要长记性。

    当我到寝室时,我第一次领略到了被淋成落汤鸡的真实感,我的头发在雨水的浸透下紧贴着我的额头与脸颊,我的眼镜前也满是大大小小的水珠。

    在进入寝室之前我拿出手机向室友发消息道歉,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道歉,但总觉得这样可以掩盖一些自己内心的悲伤。

    发完消息之后我在心中坚定地对自己默念了这样一句话:

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刻不要求助他人。

    正巧的是,今天在周国平的书中也读到了与这句话意思类似的观点,我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这个生活准则。


    当昨天的我擦干脸上与眼镜上的雨水后,只想坐下好好看会书,看了一个小时后却开始泣不成声。

    正逢看的是毛姆的《人性的枷锁》,其中对人性无处不在的直接或是间接的描述,让我的头脑中再次不断想起今天雨中那把雨伞的故事。

    那把雨伞,正如我今天内心的一道枷锁。因为那把雨伞,我不得不受制于人与人同节奏地行走,因为我有求于人;因为那把雨伞,我不得不接受着寄人篱下的眼神审视,因为我有求于人;因为那把雨伞,我不得不假装无视有一半的自己在雨中的现实,因为我有求于人。我求的,只是:让我和你们撑一把伞吧。

    也正是这一把伞,让我看到了平日里隐藏在人的面具之下的人性中的“沧海一栗”。

    我的脑海中盘桓着那把雨伞,那些眼神,同时大学生活中关于人性中自私的其他面又串成一个个片段集合在一起纷涌而至我的脑中。

    越想我越不禁全身开始战栗颤抖,那些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在当时也被逐渐清晰化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中。

      表面上我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书中的语句,但下一秒,眼泪却忽然喷涌而至。


    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前一秒平静如初,却依旧如期爆发。我在桌帘后强压着哭泣的声音,平日里吃饭的声音要刻意控制,哭泣的声音也更需要加倍控制。想到这里,加倍的委屈就此充满心头,我边看书边回忆着这一切同时哭完了整包纸巾。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能有多强大?在生活的现实面前,我却觉得她不过如此。

      因为早已习以为常情绪的起伏,因为早已习惯人世的人情冷暖,因为早已适应人性中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阴暗面。所以无论多少稻草,又不论它是否是“最后一根稻草”,我都早已习惯自己不断被现实打压的崩溃。

    最终我没有选择让自己沉浸在哭泣中,相反,我选择将充满眼泪的一桌子纸巾收好并下楼将她们一并扔除。

      回到寝室后我彻彻底底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以及洗净被淋得不堪入目的头发,一切不快,就此随着这些热水,伴着雨水,一并流走,迎接我的是新的另一天,我在内心为自己鼓舞。

      昨晚我睡得很沉,我没有精力再去回忆这一天下来的种种事情,也不愿再回忆起这一天下来所遇到的复杂的人与事,我只想,在一天中的结束时刻——重回我自己。

      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不过如此,我们谁又不是一次次在现实的赤裸裸下依旧要持续着面对新的每一天。

    每天不论再困难,每当我想到我可以准时在夜幕降临时沉沉睡去,在夜晚中重新找回自己,直到第二天在比他人早起的数小时里,感受那只有我自己的阅读时光。这一段只属于我自己的时光让我时刻都觉得:纵使每天的困难再艰巨,我也皆可渡。

    因为早晨与夜晚的存在,所以白天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所接触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一切不过如此。

    我们都是现实下的骆驼,也都不断被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到心力交瘁。但依旧希望你能相信: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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