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努力和成功：因果关系的常识理解

我们对因果变量非常敏感，尤其和我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因果关系。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占有比现在更多的社会资源，能够离开原生阶层，跃入更高的社会阶级，在稳定社会，教育是一个普遍的实现阶级跃迁的途径。大部分人的父母从小都教育孩子要努力，要有志向，要有出息，要出人头地，我不清楚位于社会顶层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相比社会底层人对孩子的期望不是他们的目标，因为上层孩子现在拥有的或许是下层人永远也达不到的。我很好奇他们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好奇他们的追求是什么。很有可能，上下两个阶层的思维方式犹如不同科学时期的两个无法通约的科学范式，他们虽然活在同一个时空，但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社会。

我们听了太多要改变，要提升的激励话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然而，常识常常是简易式推理生成的具有严重偏见的局部性意见。常识没有经过相关性检验、不考虑观点的来源，也不在乎是否要控制变量，它只在乎两个事件发生的时间、空间的相近和连续。休谟第一个提出我们无法经验确证存在因果关系。天下雨，地湿，这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事件，之所以我们用“因为天下雨，所以地湿”描述这两个事件，仅仅是因为人类有一种习惯性联想的认知倾向。摆脱这种认知倾向的影响是科学起源的必要条件，在科学中，取代习惯性联想的是一系列可控变量操作。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既没有时间和精力，也没有这种思维能力，更为麻烦的是，日常生活极为复杂，不可能控制相关变量，即使能够控制变量，也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例如，天赋和后天对个体成长的影响并不是现代心理学研究的分内工作，常识也有不少这类的观点。在没有控制变量技术出来之前，经验证据无法判决孰对孰错。一种科学研究方法是，利用同卵双胞胎在不同环境下的自我表现，检验天赋和努力谁才是成功的动力。很显然，常人不会有这个研究思路，科学家则须受制于实验伦理。当然，这不是本文的重点。重点是常识是常人的保护壳，也是我们的自缚的茧。

之所以常识是常人的保护壳，是因为它通过人性为我们设定空洞的努力空间，也正是如此，它就成了自缚的茧。在这个意义上，常识和个案是同一层次的殊相知识，只是它为普遍的术语所刻画，让我们觉得它具有解释和预测效力。事实上，正如这个研究所揭示的，相似的认知能力的情况下，教育的成功与否依赖于儿童的家庭背景。家庭背景包括父母的经济资源、社会文化资源和教育资源。一代代的优势积累，造就不断扩大的阶层差异，最终的结果就是由于差异过大，上层阶级也无法自持下去，战争就成为唯一的推动社会继续前景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