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很久了,自然也就离开老师很久了,但是留在脑海中关于老师们的记忆却从未忘记过。
小学七年,初、高中六年,大学四年,一共十七年的读书生涯,我自然是遇到很多老师,但具体有多少,我从未数过。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在脑袋里从学前班一直到大学又快速地走了一遍,我仍能记起给我授过课的老师们的名字和现在想起来略显模糊的样子。
我出身农村,小时候很渴望上学,因此上学的时候,比较听老师的话,学习也不错,是老师口中的乖孩子,当然就经常得到鼓励和夸奖,也就有机会帮老师做一些事,如此一来,跟老师交流的机会就多了,特别是跟班主任。
第三十八个教师节之际,我想回忆一下我的班主任老师们,让他们带着我从第一次跨进校门到最后跨出校门再走一遍。
第一位班主任,严格说不算班主任,但绝对算得上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的大伯。用本地话说,这是隔房的大伯,大伯的父亲跟我的爷爷是亲亲的两兄弟。文革后,大伯因为有一点点文化,很早就在学校教书了,从最开始的只教一年级到后来只教学前班,学前班算是农村孩子的幼儿园了,但只有一年学时。在我们周围的村子,只要上过学的人基本都进过大伯的教室,只要提到大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因为那是两三代人共同的老师,于是也经常出现有些小孩跟他的父母算是同门的情况。
学前班确切学了什么当然是不记得了,学前班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学习,经常听到的就是,“老师,我要上厕所”、“老师,我的笔坏了”、“老师,我的书被他撕了”、“老师,他打我”等等,当然,我的大伯都要来解决这些问题,因此,与其说他是一位老师,不如说他是一位解决小孩麻烦的人。印象中,我似乎没叫过他老师,毕竟他是我的大伯,叫老师很奇怪,一下子还改不了口,但在学校当着同学的面又不好叫大伯,否则同学们还觉得有特权,于是在学校好像也什么都没叫,出了校门,当然就叫大伯了。后来,我听我的堂弟们就叫他老师了。
隐隐约约记得那时的我做算术题得到过夸奖,这是回到家之后我的妈妈告诉我的,我知道大伯在父母面前表扬过我,这在当时来说是很容易骄傲的。如今,大伯早已退休在家,有时候回去,我还会跟他聊聊,他每次都还是不停地夸我。
第二位班主任——张老师。后来听张老师说,教我们的时候,他刚中专毕业。那时的他年轻,帅气,好像有点近视,经常见他从讲台上眯着眼看我们,但他从未见他戴过眼镜。他教授我们语文和自然,兼任班主任,从一年级教到三年级,我们上了四年级,他又回到一年级,我觉得是他的入门课教得好。
我第一喜欢的是他的拼音课,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教我们拼读时的样子,甚至还能回忆起拼读的声音。几年前,我还在回想他教我们拼音的方法给我的表妹讲拼音,我现在能准确地拼音打字以及拼读发音,全得益于张老师,作为我的语文启蒙教育,我一直很感激他。
再一个喜欢的就是他的板书,可能这是语文老师的基本功,特别是作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一笔一划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张老师做得真的很好。我记得我曾告诉过自己,以后我写字也要写得像张老师那样好。上学时,我的字写得还不错,高中的时候还参加过硬笔书法比赛以及自己练习毛笔,这都是受张老师的良好引导和暗自的激励。
作为我们的自然学科老师,他会经常带我们走出学校,到田间采集花草和昆虫做标本,那时的田间开满了油菜花,风一吹,花如海浪一般起伏,还略带香味,我觉得田间的课堂比教室的课堂有趣多了,我记得他还表扬过我做的一个昆虫的标本。
第三位班主任——程老师,他是我四年级到五年级的班主任,教授语文。印象中,他很严厉,坚信“棍棒出好人”,经常叫同学给他带新的教鞭,所以我们经常被打。最严重的一次,我们全班无一幸免,几年前,碰到小学同学,我们还谈起这事。
那一次,程老师把新到的整本试卷发给每一位同学,让同学们每次撕下一个单元汇总,这样把按本的试卷按单元分类,方便后面下发测验。试卷分完之后,还要把最后的参考答案也交了,交上去之后,程老师让班长数数核对,结果试卷没问题,参考答案少了一份,于是问是谁拿了答案,结果谁都说没有,老师问不出来,就“严刑拷打”每人二十大板,那是一块厚厚的竹板,老师下手也很重,每一板落在手心,都是一声响亮的“啪”,男同学咬牙忍着倒也过了,可很多女同学,刚受了两板就哭了,但二十板终究没有逃过,过后,同学们的手心红的、紫的、乌黑的、流血的各式各样。
众人受过板子之后,还是没人承认,老师又叫班长数一遍,结果对上了,当然老师也没说什么。后来,这二十板就永远地留在了各位同学的心中。
打玻璃弹珠是那时候的小学生很喜欢的一个活动,几乎每个男同学都有弹珠在身上。每天一到下午要放学的时候,程老师就会来搜我们的弹珠,搜完之后,也是好大一袋,我们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些弹珠。后来有一次放学,我跟同村的同学路过一家小商店时,发现程老师用从我们那搜来的弹珠换了沙琪玛,我们躲在路边的看他一边走一边吃。
第四位班主任,他姓钟,是我六年级的班主任,教数学。小学学段的学习,我的数学都挺好的,我也喜欢数学,到六年级算是到达了巅峰,因为六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我的数学考了满分。钟老师讲课很容易理解,而且他会很耐心地解答问题,这是很关键的。问问题的时候,学生总是怕老师反问,但是钟老师不会,我们不懂的问题,他会再从知识点过一遍。
对钟老师印象最深的是每一次测验完了以后,他会让我把试卷带回家,再给我参考答案,让我来批改,当然,给我班上同学的试卷的时候,我们会先讨论一遍我的试卷。当我回到家后,我的作业就是批改同学的试卷,这一度也让我的家人感到骄傲,他们都觉得我很厉害。第二天到学校后,同学们都会拥上来把我围个水泄不通,就想问他们的成绩,关系好的我会如实相告,其余的就说分数还没算出来。这也让我觉得我是老师身边的“红人”,我告诉自己不能骄傲,可还是难掩兴奋之情,那时要说没有虚荣心也是不可能的。
第五位班主任——杨老师,我初一到初二的班主任,那时的他刚毕业来我们学校没几年,眉毛很浓,国字脸,身材不算高大,打球的时候很灵活,投球的弧度很好看,可能跟他是数学老师也有关系。一到冬天,他就喜欢穿那件皮衣,据说是不用洗,穿完之后擦一遍又可以放到第二年冬天继续穿。那时的我借着小学数学的自信,上初中之后我也喜欢数学,加上杨老师的数学课讲得确实很好,我的数学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成绩,初二那年,我还有机会被选去参加数学竞赛,可没想到这个竞赛竟是我整个数学学习生涯最后的辉煌。初三换了数学老师之后,我的数学成绩就逐步往下走,再也没有翻身过,一直到大学毕业。
那时,我是班级的劳动委员,经常向老师领取任务和汇报工作,同时,杨老师也让我和几位同学记班级日志,而我又是记得最认真的那位,反映的情况比较真实,因此,跟老师的交流就很多,我们就不像一般的师生那样有距离感。当然,我也因为日志,遭了班上不少同学的记恨,毕竟,在他们看来,日志就像是他们的犯罪记录,而我,就是那个记录下一条条罪证的人。
有一个在乡村中学比较新奇的是,杨老师和他的爱人王老师——我们的英语老师——会跳交际舞,每一次我们有活动,比如中秋或者其他联欢晚会,我们就会让他们跳,虽然我们不懂,但就是喜欢他们搂着腰在我们围成的圈中间前进和后退。只有我们班的老师会这玩意儿,所以我们班的活动总是比其他班丰富一些。
杨老师有两大爱好,钓鱼和养兰花。他会经常跟一些老师骑着摩托车去外面钓鱼,但他自己不怎么爱吃鱼,就是单纯喜欢钓。每到周末有时间,他不是去钓鱼就是去山上找兰花,挖回来自己种,他有一个花棚,里面有各种兰花,有买的,有自己挖的,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花。我那时对花不了解,他有时会让我帮他浇水,我只照做就好了。现在,我自己也种一些绿植,有花有树,当然有一盆君子兰,刚开始种那会儿,只要一拿着喷壶浇水我就会想起给杨老师的花浇水的情景。
初二结束之后,杨老师和王老师被调到市里面的中学上课,后来我们就只在一次同学聚会见过一面。两位老师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给我受过课的夫妻搭档,杨老师是我最喜欢的一位老师,而王老师是我的第一位英语老师。
升初三之后,迎来了我的第六位班主任——黄老师。黄老师是我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接杨老师的班成了我们的班主任。他不太喜欢说话,但是掌管着学校的多媒体设备,也是因为这个,我们从上初一开始,就有机会比其他班的同学先见识到多媒体教室和大屏幕电影。黄老师经常带我们到多媒体教室看《侏罗纪公园》系列电影,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类电影,一度真以为有恐龙。
高中三年,我只有一个班主任——另一位杨老师。杨老师瘦瘦的,高高的,脸很小,头发很稀疏,头顶几乎没有,是我的数学老师。杨老师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他上课从不讲普通话,他来自铜仁,后来因为工作,他们一家都来到了我们这个镇上,因此,他讲课时总是铜仁话夹杂着本地话,最开始上课那段时间,我是真没法听懂他说什么,平时的交流没问题,但是讲课,有些专业的术语如果用方言,就需要反应一会儿,可等反应过来,老师又在讲别的东西了。
其实在上高中之前,我是见过杨老师的,就是因为他的声音,我才想起来。那是在中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们去招生,他们知道很多农村的学生都想去市里面上高中,而他们是一个镇的高中,所以他们总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说了好多在他们高中的优惠政策。一同前去的,还有后来的高中物理老师。让我后来想起杨老师的就是他在招生时说的那句“好高骛远只能适得其反”。走进高中的教室之后,杨老师的口音和语速以及说话时的神态,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如果要说决定我学习方向甚至是人生选择的,那就是高中的班主任了。
上高中之后,我的学科成绩都比较均衡,几乎没有偏科的情况,物理和地理稍微拖一下后腿。高一结束之后开始分文理科,那时候我不知道该学文还是学理,于是我问杨老师怎么选,他说“我教哪科你就选哪科”,我问他高二教文科还是理科,他说还不知道,让我自己先选。当时我化学考全年级第二,但是我个人比较喜欢历史和政治,也想在英语上突破一下,考大学了选英语专业,这样看来,文科更合适,于是我选了文科。高二报道的时候,我去了文科班教室,突然杨老师来到我面前说他上理科班数学,所以给我改了理科班。我只说了一句“要得”,就跟着几个同样选了文科的同学来到了理科班。
在杨老师眼里,学生只有学习,班干部要让成绩不是那么好的同学当,成绩好的同学要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我们的课外活动时间也不被允许打篮球和其他活动,要在教室里看书学习。杨老师是在用他的经历告诉我们,读书真的可以改变命运,他就是从农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而这个途径就是读书。
在唯指标论的教育体制下,考大学才是学校、老师、学生唯一的、共同的目标,因此,在学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尽管当时有这样那样的怨恨与不满,如今我还是很感谢杨老师当初的鞭策,至少我没有偏离轨道太多。
我的最后一任班主任就是我的大学班主任——孙老师,一个典型的东北大汉,身材高大,威武,其实他年纪不大,但是顶着一头白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有时在课堂上也开玩笑说让我们不要叫他孙老师,叫他孙大爷。
有一次课堂上,孙老师讲产品营销的时候,他用自己的一头白发举例。孙老师去理发,理发师看到他一头白发,就给他推荐店里面的焗油产品,说产品天然无害,纯植物的。这时候,东北爷们儿的刚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老师说既然是纯植物无伤害,那你喝一口我看看。理发师当场无语,产品自然是推不了了,所以,孙老师一直是一个平头并且满头白发的形象,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孙老师的头发喝一口他们的染发剂。
大学里面的老师很少见面,如不是因为其他的事务,见面的地点几乎就只有课堂了,而我因为先前是学习委员,后来又是班长,借着班里的事跟孙老师接触的机会就比其他的同学要多一些。再后来因为跟其他学院的同学一起参加大学生创业大赛,孙老师又是指导老师(孙老师一直是我们学校历届大学生创业大赛的指导老师,各种奖项获奖无数),所以在多次跟老师交流的过程中也获益匪浅。甚至毕业后,我还在想,如果重新读一次大学,我一定要跟像孙老师一样的人多接触,多学习,四年的大学跟老师学习的机会还是太少了。
说起孙老师,我一直有一个比较大的遗憾,以至于我想如果有一天回到学校或者去到吉林,一定要把这个遗憾补上。毕业离校那天,我去学院的办公室,想跟在办公室的老师们单独合影留念,去办公室的时候,找到了几个给我授过课的老师以及孙老师,我们说好到楼下合影,可到了楼下,发现孙老师不见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影没合成,于是我带着这个遗憾离开了生活了四年的大学校园。
我的各个通讯软件里面留了一些老师的联系方式,从小学到大学的都有,之前我都会在教师节、中秋节、春节这样的节日给他们发去祝福与问候,可是近两年好像就中断了。中断的第一年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第二年的原因是头一年没发,第二年也就没必要发了……
今年的教师节和中秋节同一天,双节同庆,是个好日子,我该想想短信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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