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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子
“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说上面这段话的人名叫花满楼,不过请不要误会,不是“阳光一笑花满楼”,而是真正的花满楼。此满楼非彼满楼也,如果问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说两人素昧平生,缘悭一面。但我这个“满楼”是花满楼的仰慕者,或者用时尚一点的话说,此“花满楼”是花满楼的忠实粉丝。
二、花七公子
花满楼,江南花家七公子,家世富有,却自幼失明,目不能视,但心藏须弥。他是古龙小说中的另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身在江湖,却没有杀戮,不见血腥,有的只是雍容宽厚和与人为善。他是古龙作品中独一无二的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容貌美、心灵更美,谦和有礼,热爱生命的人了。我们喜欢陆小凤,因为他是英雄,我们喜欢楚香帅,因为他也是英雄,他们的身上多多少总有一些英雄所共有的东西,比如聪明,睿智,英勇,多情。但是花满楼是唯一的,他仿佛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公子,带着温暖的气息,平易近人、谦虚有礼,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便是此等人物吧!
心如皎月,鲜花满楼。
拥有如此好听名字的人,眼睛却看不到东西,这不能不说是件很令人遗憾的事。在我们的想象中,如果一个人眼睛看不到东西,这个人的表情一定是不快乐的,是忧郁的。然而在花满楼的脸上,我们看到的永远是浅浅淡淡的笑意,不去隐藏,也不刻意伪装,让人觉得是如此安心和舒服。原来在不经意间,他已把乐观温暖的态度传进了你的心里,不管你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
据说江南花家富可敌国,如果你骑着马纵马飞驰,从日出到日落,也跑不出花家的范围。所以花满楼本应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然而花七公子却没有安于享受,因为他的内处充满了对于独立自由的向往和对生命的尊重。
上官飞燕问他:“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花满楼道:“因为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一个人真正独立?因为我不愿别人处处让着我,帮助我,我不愿别人把我当做个瞎子。”
上官飞燕听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道:“但是除了冬天的雪,春天的花之外,你还有什么呢?” 花满楼说:“我有很充足的睡眠,有很好的胃口,有这间很舒服的屋子,有一把声音很好的古琴,这些本已足够,何况我还有个很好的朋友。”
是啊,人生一世,所求不过衣食,所眠不过七尺,有丝竹相伴,有挚友相随,还有什么奢求呢。一个目不能视之人,他的生活注定要比常人艰辛,即使家财万贯,奴仆成群,可那份内心深处的寂寞该如何排解呢。毕竟他看不到春花秋月,看不到夏荷冬萍,也无法通过人们的表情举止去直观地了解丑美善恶,他难道不怕对面站着一个人,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可是手中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的向他刺过来吗?
人生何处不江湖,在这个变迁的世界上,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欲望,朋友可以背叛,挚爱可成仇敌,今日把酒言欢,明朝刀剑相向。这风高浪急的江湖,让你如何能够活得悠闲,活得自在,活得诗意,活得磊落。可是偏偏一个瞎子做到了,他把生活过得如此之雅致悠闲,朝听轻风夜听雨,行观山海卧观心。因为无法视物,所以内心更加敏感,外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对于他而言都是可以感受的。面对朝阳,他看到了生机,面对落日,他看到了绚烂,面对轻风,他看了体贴,面对细雨,他看到了温柔。
花满楼居住的地方叫作百花楼,一座百花楼代表了江南。
三、赤子
花满楼是独一无二的,江湖中像他这样纯粹之人已经不多了。无论作为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位花七公子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既然是赤子之心,说明花七公子也有缺点,但是那缺点却是如此可爱。因为花满楼是被一个漂亮女人骗到的。这世间能够有资格被漂亮女人骗的男人不会太多,因为漂亮女人通常不用骗人,她们有更厉害的武器,那就是她们的美貌。一般情况下,她们只用美貌就可以得偿所愿。所以当漂亮女人想要骗人时,很少有男人可以逃得掉,因为你根本无法察觉到她们掩藏在美貌之下的骗术。花满楼拥有这世间最为敏感的心,可以洞悉一切,明察秋毫,但在爱情面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不仅眼睛看不到了,而且心也看不到了。
他的心已经被上官飞燕塞满了。虽然身怀“流云飞袖”与“闻声辨位”两大江湖绝学,花满楼依然掉入了上官飞燕的陷阱。但你会因此认为花满楼愚蠢吗,你会因此而不再欣赏和喜欢这位花七公子吗。
我想不会,因为这样的花满楼才像你我,这样的花满楼我们才能与之相交,成为朋友。 古龙小说里还有一位花公子无缺,但无缺公子人如其名,过于完美,除了在性情方面有些冷淡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明显视为瑕疵的地方。连在爱情方面花无缺也表现得像个圣人,无可挑剔。“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仿佛就是为他专门写的一样。但同样是谦谦君子,这句话却并不适用于花满楼。对你我而言,无缺需仰望,满楼可共游。花无缺是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而花满楼则是庭院小楼之上的满楼繁花,馨香四溢,温暖而又亲切。
花满楼说:有些人,哪怕穷凶极恶,他们做的事,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从来没有为他们想过。所以他原谅了上官飞燕。
花满楼说:每个人说谎都有原因的,有的人说谎是想骗别人,有的人说谎却是想骗自己。还有些更可怜的人,说谎只不过是为了要博取别人的同情,想要别人注意她。所以他不怪上官飞燕骗他。
正如花满楼自己说的那样,一个人若是从不肯为别人留余地,也就等于没有为自己留余地。如果不能够做到对别人善良,为他人考虑,自己又哪来的余地来享受美好生活呢。人生应该多笑一笑,多闻一闻鲜花的味道,一切的不愉快,都不应该太放在心上,因为那样真的会有负生命,有负时光。
四、真情
如果我们为花满楼爱上上官飞燕这样一个一心利用他的女人而不值的话,大可不必。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没有人喜欢呢。不但如此,喜欢他的也一定是位心地善良,温暖可人的美人。
而石秀云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她和花满楼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却被花满楼的善良和真诚所感动,一个心思单纯的人遇到一个心怀赤子之心的人,自然是惺惺相惜,不需多言,宛若相识多年。所以石秀云敢爱敢做,直接对花满楼吐露了心中的爱慕之情。
她已走到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摸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来的,是不是?”
花满楼无言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已触及了她光滑如丝缎的面颊。
他心里忽然也涌起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感情。
马秀真远远看着他们,仿佛想走过来拉她的师妹走。可是忽然又忍住。
她回过头,孙秀青,叶秀英也在看他们,眼睛里带着种奇特的笑意,似已看得痴了。
石秀云这么样做,她们并不奇怪,因为她们一向知道她们这小师妹,是个敢爱,也敢做的女孩子。她们心里是不是也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有勇气?
要爱,也得要有勇气。
陆小凤倚在门口,看着花满楼,嘴角也带着微笑。
我读着这段文字,心底一丝暖意涌动,脸上也泛起淡淡的微笑…
五、致花满楼
【雨夜再读古龙有感 -- 赠花公子满楼】
青砖碧瓦染青霜,公子小楼醉依窗。
灵犀一指振道义,流云飞袖败红妆。
江湖奇诡岁月狂,那如江南草木芳。
忘却世间烦恼事,花满楼时心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