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50）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50、歌舞厅“风波”
但是，一段时间后，江东一号的收益并不如愿。甚至出现了逐渐下滑的趋势。
市区内，又出现了几个大型的KTV、夜总会、歌舞厅。装修档次一个压过一个，可谓是极尽奢华。
行业之间内部出现了激烈的竞争。往往为了争取一个公主团队或组，都不吝代价。“入门费”少则三、五万元，多则二、三十万元。
会馆之间挖“墙角”的事时有发生，防不胜防。
凡是长的特别漂亮的公主，都成了“香饽饽”。在付给各领队、妈咪们“入门费”的同时，还要单独给这些“香饽饽”们额外的好处费。
随着会馆之间暗相较劲，为了争抢好的团队和公主，各会馆的水酒促销提成，不断提高、加码，从开业时的三成很快加到了四成、五成。
各舞厅的大部分利润，事实上被团队的领队或妈咪，以及公主们拿去了。
一个团队的领队、妈咪，一年少则赚上百十万元，多的则达到数百万元。
DJ公主的收益也非常可观。一年少则三、五十万元，多则上百万元。
特别漂亮的公主，一年赚个一、二百万元，也并不惊人。几乎，每个会馆都能辦指头数出十几个人来。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账。
在营运成本快速增长的同时，舞厅非营业性成本也在不断的提升。
从开业时的小节一、二十万元，大节二、三十万元，很快陡增到小节二、三十万元，大节三、四十万元。
所有舞厅的老板们，每到大、小节气，总是抓耳挠塞。更头疼的是生怕疏忽了哪个环节，或是一不小心遗漏了哪尊“菩萨”。
江东一号舞厅自然也是如此。每到大、小节气，刘成就拿出花名册，反复校队，今年哪个人离开了，哪个人调进了，各位头头脑脑有没有变动。
等到确认无误后，刘成让会计按定好的数额，一个个装进红包里，再交给他一个一个的去敬供。
那年夏至到了，刘成按照惯例，把一个个红包都发了出去。可是，他却犯了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
刘成竟然把刚刚调进派出所，联防队副队长的马小飞发漏掉了。
马小飞也是个老“干部”了，他是从另一个派出所，通过关系调到江东一号所在地关中街派出所的。
并且，马小飞调入后，还保留了副队长的职务。
第二天晚上，马小飞从他过去工作过的派出所，请一个“哥们”民警带着五个联防队员，对江东一号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
那晚，那位民警和他带来的队员，竟当场抓了几个“现形”。马小飞自己躲在舞厅外面，始终没有出面。
刘成一见慌了，赶紧打电话给关中街派出所陈所长。陈所长说今晚他们没有行动，或许是其它派出所异地执法，让刘成等一下。
一会儿，陈所长的电话打过来了，告诉刘成确实是其它派出所查的。陈所长似乎是提醒的问了一句“我们派出所联防队副队长马小飞你不认识吗？”
刘成恍然大悟。他急忙从陈所长那儿要来了马小飞的电话号码，一连声的说着“谢谢，谢谢陈所长……”。
刘成立马拨通了马小飞号码，一脸陪笑的说道“马哥，马队长，实在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您调到这里……今晚，我这里出了点事，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帮个忙，帮个忙……”。
马小飞在电话里答应了。过了好一会儿，马小飞似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刘成的办公室，关切的问道“刘总，怎么回事呀？”
刘成哭笑不得，简单向马小飞说了一下，并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先塞给马小飞一万元。
另外，他把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和五个各二千元的红包全部塞给了马小飞，慌切切的说道“马队长，无论如何帮个忙……”。
马小飞像模像样的推辞了一番，就揣进了衣兜，笑嘻嘻的说道“刘总，别急，别急，我一定尽力”。
马小飞出去了，不到15分钟，他回来了，乐呵呵的说道“刘总，没事了，摆平了，他们全走了……”。
刘成松了一口气，他赶忙拖着马小飞打开了一个包厢，招来了二名年轻漂亮的公主，每人给了她们一千元，又轻声嘱咐了几句。
那晚，马小飞在江东一号爽到深夜。从此，刘成还和马小飞成了“哥们”。
又有一次，那是10月2日的深夜。
水竹突然接到刘成的电话，刘成在电话里慌不择言的说了句“老板唉，今晚出大事了！……”。
他告诉水竹，今晚公安突击检查，事先没人通知，在包厢里当场查到几个小青年身上藏着“摇头丸”。
刘成说道“这次可能要出大血了”。因为，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舞厅要承担刑事责任。他请水竹想办法转10万元，说是舞厅账上钱不够。
水竹立即起身，开车跑到望月咖啡馆办公室，从咖啡馆账上，通过网银转了10万元到舞厅账上。
第二天一早，水竹赶到了江东一号。
刘成一见到水竹，不由分说，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连声说道“我真是头活猪、活猪……”。
水竹赶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国庆前关中街派出所，新来个副所长孟宇，到任后，他并没有上班，准备国庆后再正式上班。
刘成在节前上供时，问过陈所长。陈所长随口说一句“人还没到”。
刘成就把尊“菩萨”的香给捺下了。
昨天晚上，就是孟宇带着以前那个派出所的民警们干的。
刘成自责的说着，昨晚花了20多万元，才摆平了此事。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江东一号舞厅时有发生。
有穿便服的民警来消费，收过他们钱的，有其他区域干警来玩耍时，与公主发生冲突的等等。
但凡是民警在舞厅消费时，发生过争吵，或者是其它不愉快的事情，往往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是，舞厅也无法防备。因为，他们都是穿着便装，又不愿意表明身份。
而每每发生这类事情的时候，突击检查的警察们，总是一逮一个准，从不会放空。
但是，他们却又似乎并不想把事搞大，往往抓住一、二个“现形”即可，让你总感觉此事“可大、可小”。
最终，都是花钱买的“平安”。
开业那一年时间，江东一号敬供“香火”的钱，超出了一百多万元，而花出去买“平安”的钱，也接近一百万元。
江东一号的生意，表面上看是红红火火，但是，每月结账时总是结结巴巴，甚至出现入不敷出的局面。
从江东一号开业后，水竹就一直没收到过分红。
甚至，自己在舞厅应急时，几次垫进去的30多万元，也始终抽不回来。
水竹的内心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恐慌。
危机再一次袭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