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六十八）长篇小说连载

凡人呓语（原创）

再一次回到成都，今时与往昔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的。侯振江这一次回蓉，倒像做了贼一样，处处留了小心与戒备。一方面，也换了住处，目前他和沈东北住了套两室一厅的僻静房子，是环达公司为他们新租的办公室兼宿舍。虽是距离集水公司西南办不到一公里，但侯振江平时还是挺留神谨慎的，没什么事一般也很少出门。冬季的成都，天气湿冷，重重的雾气整日徘徊笼罩在本已脏污不堪的空气里，连日的阴沉灰暗的天色，难得有个艳阳高照暖意洋洋的好日子。侯振江也就收了心，和大自然也少了许多亲蜜的接触。沈东北平时除了出门买菜购物，基本都是宅在住处，坐在床上围着厚条棉被，读一本闲书打发走一天天的无聊时光。瘦高杨下班后也时常偷偷溜过来，报告些近来集水公司那边的情况。侯振江百无聊耐地一日日就这么耗下去，很觉乏味单调，有时便抱了收音机钻进被窝里消磨时间。他最是喜爱听交友类节目，电波里一颗颗孤寂的灵魂需要知己的倾听与共鸣。当原先乡村那些熟悉亲近的人际关系被迫丢弃和远离，孤悬异乡的寂寞灵魂找不到安放之所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谁又会是自己的红颜？漂泊不堪的岁月里，哪里又是自己灵魂驻泊的港湾？ 行色匆匆的人流里，他也只不过是一粒在风雨中飘摇的尘埃。可即便是一粒微尘，他也渴望落在暗渍斑驳的窗台；淘洗了数不清岁月的亭栏檐角。当他们在无休止的争斗暗算之后，在绞尽脑汁的算计伪装间隙，他们也是需要向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把一颗在人生竞技场上拼得伤痕累累的心，摊到阳光下晾晒一回。侯振江以一颗侥幸的心理也试着在上面发了一条交友信息。他本不抱什么奢望，并且也仍抱持着这一颗对陌生人天然就警惕的心。这是一种自保，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矣。在他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真就有几人和他取得了联系。先和他联系上的是一位成都大学的在校生，在一个阴天黄昏时分，他怀着既兴奋又不安的心情，前往成都大学门旁指定的地点赴约。这是一位十分大方开朗的女生，还携了要好的室友来赴约。她们倒不羞怯，随着侯振江就近找了家饮食店，边吃边聊。看着这朝气蓬勃，无处不焕发流淌出青春靓丽的少女，他内心里重又萌生了对校园宁静生活的向往。快乐的时光流逝的总是很快，俩女生静心地听侯振江讲他那传奇般的闯荡岁月中发生的故事。她们也轻松地聊起大学里的快乐时光，以及一些现在还似懂非懂却又忍不住常怀着美好憧憬的，关于未来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理想。从她们俩身上，侯振江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时阳光多么明媚，心情又是多么的舒畅，课堂上和同学们认真听讲，晚自习则是一片钢笔摩擦在纸面上的沙沙的声响。他很乐于和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的朋友交往，能让他这颗已然有点老气横秋的心重又恢复当年求学时的勃发的模样。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他和她常在宁静的夜晚，或徜徉在美丽的成大校园，或相伴在窄小的街巷，或慢步在弯曲流淌的河畔，或隐没于绿木成荫的幽径上。她说，她曾谈过一个男友，是在一次去搞活动的路上结识的，也是一个外地人，常来成都出差，他待她也很好，只是当她每次提出随他回山东老家时，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她。直到后来，他被逼无耐，只好向她承认，他其实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而他也不可能因为她，抛弃老家的妻儿。这份畸形的恋爱必然要被她忍痛割弃，这也使她在好长的时间里，还走不出心里的这段痛彻心扉的阴影。侯振江和他开玩笑地说。我还有老婆孩子呢，你就不怕我也骗了你吗。她半是嗔怒间或又嘻笑地朝侯振江做了个鬼脸，脸上一副坚定的表情，我才不信呢，你骗个鬼。少顷，倒又一脸认真的样子，你该不会真的有老婆吧？嗯，那又干我何事？我又没决定做你的女朋友，你可别是自作多情哦。侯振江见她真的带点疑惑的样子，一脸坏笑地说：有哪个骗子会自动招认自己是有老婆的，逗你玩呢，你还真的就信了，唉，我也真是醉了。我可对天发誓啊，到目前为止，我可是拿你当小妹妹待的哦。若哪一天真的对你感了兴趣。我的炮火可是很猛的，你可别招架不住！她举起小拳头敲鼓似地接连捶打几下他的臂膀，你个坏人，叫你还敢取笑我，罚你今晚请我吃火锅。好的，我投降，咱们现在去吃火锅去。她挽着他的胳膊真的像一对小情侣一样的，消失在成都的迷濛夜色中。 出去玩了几次以后，侯振江觉得这女孩的虚荣心挺强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他又摸摸自己的荷包也觉日渐消瘪了，便找了些借口，对她日渐冷落了下去。 认识的第二个女孩，恰好家也在住处附近，这却是一位淘气的小妹妹。她在吃喝上，倒没有多少讲究。无非是吃个串串香，几串烧烤， 加上两瓶饮料，也就满足了。她所偏爱的事情，便是拉着侯振江不知疲倦地到各处去逛夜市，淘点小饰品之类的也就知足了，侯振江也因而长了些见闻。这位小妹妹长得倒还灵秀，有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尤似浮在清潭里的两颗闪亮的黑珍珠，轱辘转动时，熠熠摄人。她那随意盘起的黑发，倒像一座隆起的黑漆漆的小山包，裸出的脖颈处也是一片雪白。侯振江就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日子里一天天过着，虽无多少令人惊喜的事，却也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