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街

老街

文/云物农语

儿时，乡里有条老街，那是一条L形的沿两条十字交叉的公路边，每条路上各占一段的街。说是街，其实没什么店铺，卖的东西也是些必须品。逛街在那时是不存在的，只有在有钱时要买东西才去铺里跑一趟。

从沿头开始，从西往东首位是十里八乡唯一的供销社，那是乡里多年来独立大栋的三层楼，很多年都是数一数二，空前的楼房。供销社西面紧临着一个小型水泥厂，那不是店铺，所以它不算在街上。它灰头土脸的高低厂房也是临公路一侧而建的。

从供销社往东就是乡里最早的饭店，一栋两层砖木结构的瓦房。饭店厨师是本地的土厨子，做的菜符合小地方人的口味，可他们大部分是做过路司机和货郎的生意，本地人只有乡里干部招待外面来人时一起吃喝几顿，平常是没人有钱去光顾的。再往东是一间汽车修理铺，一块木招牌是自己写的竖在门前的柏扬树旁，地上满是油污泥，修车的师傅兼老板是一年到头不见干净过一回的。

仍往东边就到了十字路口，东北角是竹木检查站，它是权力机构，对那些过往的车辆可以无条件的拦停检查。即使车上装的是一车煤炭，他们也会用铁条插进去探探底。因有人用藏埋的方式曾多次骗过他们的检查，把木材非法运往外地销售。没有证件的竹木车辆是会扣留的，竹木没收充公，让商人血本无归。这里也是很多人讨厌的地方，因为他们常把栏杆放下挡住公路，让行人与车辆通行都不便，且常有纠纷。

十字路东南角就是私人的南货小店，那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木板的橱窗，木板围成的墙，一个里矮而瘦小的中年男人是老板。他炯炯有神的双眼透着商人的精明。他的哥哥在供销社当经理，可以帮他搞到货源，这也是他生存的依靠。他的小店在十字路口上，位置占了优势，有时价格也能松动一点点，生意自然不错。

从南往北首位是食品站，那也是集体的肉食供应点。每天在后院杀猪，再到沿公路建的大厅里卖肉。排队依次往后卖，几乎没有选择。往北是铁匠铺。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煤炉，热火朝天。叮叮当当是那里日夜不停的凑乐声，各种农具，刀、剪，匠人的工具全部都有出品，是十足的万能铺子。铁匠铺再往北是汽车站，十字路向外延伸几十里也只有这一个汽车站。如果要坐车去县里办事你得按时起早来坐车，每天只有两趟班车，有一辆是途经县城去市里的班车，若错过了时间又得等第二天了。

另外有些小滩是流动的。在车站入口有几个卖包点的，十字交叉路口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的，修鞋修伞，刻章、配匙的等。流动的人实在太少，摆摊也难养活一家人，所以他们大多只在闲时去蹲守，忙时都在地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