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南宫玉和阮青黛没去接着游玩,反而来到了一家琴行——郑氏琴行。
郑氏琴行已经在清远城矗立了近两百年了,琴行也出过很多名琴,里面那些师傅也都是些老匠人,手艺好得不得了。
所以,两人听闻后,便将原来的那瑶琴骨架拿到了这儿,想让里面的师傅给配上几条合适的琴弦。
此时,两人刚进店门,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来,令人精神不觉一振。
待对侍者话明了缘由之后,侍者便将两人领到了二楼。
不多时,二楼的一个隔间里面,两人见到了昨天接手的那位老师傅——付师傅。
几人相互问好之后,付师傅微微侧了侧身,让出了他身后的那张瑶琴。
只见那瑶琴有着通体深色的髹[xiū]漆,而且琴身泛着暗淡的光泽。
那瑶琴本身并无多少修饰之物,只是置于斗室之中,也不吸聚光华,但却有着一股别样的意境在内。
南宫玉见此,上前拨弄了两下。
见其音色清脆松透,却又透露着几分古雅透静、温和圆润。
他心中暗自赞叹:果真不愧是老师傅啊!
下一刻,南宫玉让出位置,招呼阮青黛过来,“青黛,来试试!”
阮青黛闻言,也不扭捏,她莲步轻移,款款上前。
落座调音之后,阮青黛深深地看了眼对面的南宫玉,便将目光移回。
她手臂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陡然在房间响起。
这琴声时而似那高山流水,奔放自如;
时而又似是一位女子,委婉却又刚毅;
时而又似有女子在耳旁哭诉,挠得人心痒痒;
……
场中的那位老师傅和南宫玉听着这琴音,皆是似乎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空间,满耳只留下叮咚清澈、宛如天籁的琴声。
许久,一曲终了,才发现原来只人,一双手,一把琴而已……
半晌,南宫玉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手,赞叹道:“不错,不错!确实比我弹得好多了。”
阮青黛闻言,眼眸中泛着一丝惊喜,她问道:“南宫大哥知道黛儿刚才弹的是什么?”
闻言,南宫玉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不知道!
反正比我弹得好听多了。
你也知道我不懂琴的,所以我也实在是听不出来。
对了青黛,你刚才弹的什么呀,挺好听的。”
谁知,听到这话,阮青黛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而且她眼中的那丝惊喜也悄然不见。
与此同时,她还在心中狠狠地骂了几句:
“呆子!
木头!
死南宫玉!
合着我这半天是对牛弹琴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阮青黛抬头看了看南宫玉的眼睛,发现那儿确实澄澈依旧,她心道:“也不知道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旁边的那位老师傅看不过眼了,他接话道:“能将《凤求凰》弹得如此委婉、且情真意切的,老朽已经多年不见了。”
阮青黛听了,微微弯腰福身,轻笑道:“多谢老伯夸奖!”
说完,她还朝着南宫玉努了努嘴,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看到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块大木头,啥也不懂。
南宫玉闻言,却依旧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凤求凰?你弹这个做什么?
还不如弹些《高山流水》什么的,这多好啊!”
想象中的夸奖依旧没有来,阮青黛微微跺了跺脚,她有些气急,“要你管!我想弹什么就弹什么,你听着就是。”
“行行行!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呗,我还能逼你不成。”
“这还差不多!”
这时,看气氛有些缓和了,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那位付师傅才适时插话道:
“两位,不知道是否为这瑶琴取好了名字。
如果取好了的话,我一会儿顺便让人给纹上去,免得以后麻烦。”
“名字?”
听到这个,旁边的两人还真有些愣住了。
南宫玉呢,他是用琴的时候,直接就现做一把,用完就扔,他还真没想过要给琴取什么名字。如果每张琴都要取名字的话,那他南宫玉岂不是要累死了。
而阮青黛呢,她倒是很珍惜这把琴,断断是不会用一段时间就给扔了的。但是她也才决定做这把琴没几天,所以,也没想到名字这回事。
付师傅见状,有些了然,随后他建议两人可以现取一个,他也可以在旁边参考参考。
开始的时候,几人想取一些古代名琴的名字,比如说什么:九霄环珮、大圣遗音、秋塘寒玉,等等的。
再或者是:春雷、绕梁、玉溪、秋涧泉、归去来,之类的。
不过最后,都被几人否决,他们觉得还是要取一个自己的名字为好。
但是讨论了许久,几人都不太满意。
这时,南宫玉突然抬头看了看台上放的那张瑶琴,提议道:“青黛,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青’字。
而这把琴也是全由木材制成的,不如就叫做:青木琴吧!
简单直接!怎么样?反正我感觉还可以。”
“青木琴、青木琴……”
那付师傅念叨了几句,陡然间他眼神一亮,之后笑着点了点头,“青木琴,好名字啊。阮姑娘觉得怎么样?”
“青木琴、青木瑶琴……
也可以吧!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叫这个吧!”
阮青黛最后也同意了这个名字,因为此时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字。
自此,这把琴就叫做——青木琴了。
之后,那付师傅吩咐伙计,将琴拿去刻字。
而他们三人也就在这房间里闲谈了起来。
中途,付师傅问起瑶琴骨架的事情,说这骨架是他见过的做得最好的,想请二人引荐一下那位大师。
南宫玉闻言,也不隐瞒,直说是他自己,但是想做成他那样,得有很高的剑法、刀法水平,和火属性功法造诣,还得有很高的功力,根本就不适用于一般人。
中间他还演示了下,直接用一小截湿木材做了一把木剑,把付师傅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付师傅见此,也只能绝了刚才的那个念头。
大约一炷香之后。
侍者前来说琴已经弄好了,南宫玉和阮青黛便告别了付师傅,取琴付账,出了琴行。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大街上,南宫玉看了看阮青黛背后背着的那把木琴,他忽然觉得这装扮怎么这么眼熟,细想了一会儿后,他调侃道:
“哎青黛,你这是不是学我的。
我背一个木盒子,结果你也背一个。”
许久,南宫玉没听到对方回话,扭头一看,原来对方还在那儿傻笑呢,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青黛,醒醒!傻笑什么呢?”
阮青黛醒来之后,先是偷偷瞄了眼左右,见没人注意,这才回了句:“没什么!南宫大哥,你刚才说什么,黛儿没听清?”
不过说话的同时,她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那一瞬,美极了。
“我说我过几天给你那琴也做一个木盒子,把琴装起来,要不然容易坏。磕磕碰碰的。”
“好呀!不过……我要和南宫大哥的一样。”
“行!不过我这是百年金丝楠木的,可得好好找找。”
“都听南宫大哥的安排!”
“对了,你说我要不要学吹箫,到时候咱们两来个琴箫合奏。
等我们出名了,江湖人就可以称我们为‘琴箫双绝’或者‘琴箫双煞’了,要不然‘琴笛双煞’这也太难听了。”
“我觉得这‘琴箫双煞’更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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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宫玉和阮青黛告别付师傅的时候,那付师傅看出了阮青黛心情不太好,便叫住了她:
“阮姑娘可是还在嫌弃南宫公子不懂姑娘你的情深义重?”
闻言,阮青黛看了看门外,见南宫玉此时已经下楼,她不再装淡定了,脸一下子愁苦了起来,“还是老伯懂我,不像那个木头一样。”
“我想阮姑娘可能是误会南宫公子了。”
“误会?他明明……”
“阮姑娘可知,刚才那把琴叫什么名字?”
“不就叫青木琴吗?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我觉得还不如叫:紫木琴呢。
紫木琴,多好听啊!比刚才那个好多了!”
付师傅摇头笑了笑:“紫木琴可没这个好。阮姑娘不妨多多读几次,便可知道其中深意。”
“多读几次?
不就是青木琴嘛!这能有什么深意?
青木琴!青木琴!青木琴……
青木、青木……”
读着读着,阮青黛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便抬头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伯。
看到老伯点了点头,她才瞬间喜笑颜开,心中暗自说了几句:青木、青木、青木……没想到这死木头,还跟我装上了。
“谢谢老伯!”
“不用!赶紧去吧!”
阮青黛带着异常开心的笑容下了楼的时候,刚好看到南宫玉在付账,她连忙掏出自己的荷包准备付钱。
谁知,却被南宫玉一口回绝:“还是我来吧!那琴我说是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而且就你那点钱,只出不进的,哪够花啊。
你还是留着给你当嫁妆吧!
你这一路上的花销,我全包了。”
“好啊!那就谢谢南宫大哥了!”
不知为何,阮青黛这次却没有拒绝对方。
要知道这几天他们俩住酒楼的花销,都是南宫玉在付了钱之后,她阮青黛最后还硬是要分担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