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4.逃离

白卫南高中毕业后在厂长舅舅的介绍下进了一家水泥厂工作,收入在当地来说可谓不菲。这晚,他将定情戒指戴在了杜若雨手上,还得到了她的热吻,心中欣喜若狂。这会儿,母亲刚从第一人民医院下班回来,父亲则手执放大镜在书桌旁欣赏他近期淘到的藏品。白卫南趁机喜滋滋地宣布,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找到了。

父母立刻围拢上来,询问她的有关情况。他不慌不忙,找出手机相册内杜若雨的照片给父母看。父亲看了,很满意,甚至提议尽快邀请她到家中来做客。母亲看了一眼,惊呼道:“这不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是的,她叫杜若雨。”

母亲的脸色一沉,说:“你们的事,我不同意。”言毕,她便转进了厨房。

白卫南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走进屋里,默默纳罕,母亲为何对若雨心存芥蒂。

翌日早餐时,他开口刚叫了一声妈,她便伸手制止他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明确告诉你,你们的事我不同意。”

白卫南扔下没吃完的早餐,摔门而去。

*

杜若雨来到离麦当劳餐厅最近的一家工商银行,她走进自动取款机的玻璃门,将门关好,掏出银行卡插进去,输入密码,成功进入系统。此时她激动地按下查询余额键,这一刻,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既有紧张又有期待,一串数字跳了出来,她伸出右手中指数着余额——天哪,居然有八十万!她在内心惊呼。

正当她惊讶于银行卡内的天文数字时,她的诺基亚3310款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白卫南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随口答应后,旋即挂了电话。

她本想拒绝他,但考虑到昨天刚刚接受他的戒指,给了他希望,今天若是随口拒绝,不免有些残忍。

她退出银行卡,抽身离开。不知是母亲的话使她恐惧,还是这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财富让她感到压力,总之,她的内心没有喜悦,反而久久难以平静。

她走进一家快餐店,点了早餐,却发现自己没有胃口。她甚至出现恶心的症状。她清楚,这是怀孕早期的生理反应。

她回到杨丽家的小区,刚下车,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若雨,你在哪里?先不要回来!刚刚有几个混混来敲我家门,说是找你。我看他们不像什么好人,你在外面先躲一会儿,我去瞧瞧他们走了没……”

远远地,两个戴墨镜的壮汉从杨丽家楼下走过来,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张照片,正盯着她看。

不妙,杨丽所说的莫非就是这帮人……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情急之下,她转身跑到正在掉头的出租车前,一头钻进车内,急切地吩咐道:“师傅,赶紧走,有坏人。”

“你不是刚下车吗?”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正飞快向她跑来,明白了她的处境,他一脚油门踩下去,换挡转弯一气呵成,将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车子在大街小巷七拐八拐,停下的那一刻,若雨推开车门,呕吐不止。

“不好意思,开得有点猛。”

等她从头晕恶心中恢复过来时,司机在一旁刚抽完一支烟。

她递给司机一百元,说不用找了。

谢过司机师傅,她提心吊胆地走进附近一家商场。刚才的一幕仍令她心有余悸,她生怕走着走着,身旁突然停下一辆车,下来几人强行将她拉上车,戴上头套……这是电影里的桥段,但她认为现实中完全有可能重演,半小时前,她不就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逃亡吗?

她在商场位于三楼的一家茶餐厅坐了一个半小时,其间,她只点了一杯热饮。

留在杨丽家也不安全,而且只会给杨丽平静的生活带来骚扰。

白卫南……想到他,若雨不由感到一丝歉疚,她辜负了他。可是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出去躲一躲。”母亲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的确,如今这座城市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那就离开吧。反正银行卡里的钱足够她花上许久。

走出商场时,她已把自己乔装改扮,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学到的。一副墨镜,一顶帽子,衣服也换了新的,旧的就装在手提袋中。

她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上了车。

“师傅,去火车站。”

……

这一走,便是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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