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哪容你准备

        日子如湍急的流水，似乎眨眼之间，这个学期已经要过去六个星期了。

        每天五点十分准时起床，五点半准时晨跑，六点十五准时吃早饭，六点三十五准时到学校。巡查，备课，上课，批改作业，检查背诵，圈点默写小条，辅导学生，跟操跑步，收发通知，参加会议，完成各种临时工作……

        转眼之间，一天就过去了。

        日子过得真快！这几乎是所有高中老师尤其是班主任老师的感慨。

        一位当班主任的女同事，礼拜天匆匆忙忙去北京参加同学聚会，大学毕业十周年聚会。一屋子同学，只有同事是当老师、当班主任的。当年的舍友兼闺蜜，一见面惊呼：“你怎么像是刚从土里出来？”

        这有啥奇怪的？

        作为一位高中班主任，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打理自己？只有时间工作，哪有时间休闲娱乐？挤时间接送孩子，已经是精疲力尽，哪有时间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忙，忙得顾不上看天，顾不上看地。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忙，或是站在教室里讲，不知道太阳何时落山的，不知道月亮哪会升起的，不知道草是啥时变绿的，不知道花儿是啥时候开的，不知道煎饼果子是啥时候涨价的，不知道果海芳馨旁边的果唯伊是啥时候开张的……

        更不知道，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是何时偷偷长出来的，只是偶尔照镜子时，才惊呼：这是我吗？

        似乎，一切都没准备好，一切就都开始了。还没准备好，就登上讲台，为人师表了；还没准备好，就娶妻生子，为人夫、为人父了；还没准备好，就承担了更多的工作重担；还没准备好，就稀里糊涂地买了楼，开始每月还贷款了；还没准备好，父母就迅速衰老了，突然虚弱了……

        前几年，老父亲和老母亲还努力经营着几块田地。老父亲把那一大片荒芜的河滩，燕子叼泥般开垦、侍弄，一镐一镐地刨松软，用一块一块石头垒成田池，把一颗一颗种子精心撒种下去。每年秋天，上千斤的玉米，几百斤的小米，摞成小山一般的倭瓜……

        可是去年，一场病，一次手术，父亲已经不能再下地干活了。他那些亲手侍弄的肥沃田地，尽管非常舍不得，也不得不无偿转让给别人耕种。

        是呀！时光如流水，哪容你准备？

        这些，对于你们——我的学生们，似乎是陌生的。其实，你们也是熟悉的。尤其是当你们上了高中之后，也应该体会到了个中滋味。中考之后，你们还没准备好，高一的军训就来了；还没准备好，高一上学期就结束了。本打算高一的寒假能像初中的寒假那样自由自在地疯玩一阵子，可是放假没几天就过年了，刚过完年就开学了。似乎刚开学，就要放清明节的假了，再开学又要月考了……

        多年高考监考、高考带队，送走一届学生又迎来新一届学生。常常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去年的高考刚刚结束，今年的高考又近在眼前了。

        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从不给你留出任何准备的时间。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早已忘记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物。“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在时光的飞速流转中，从青葱步入中年，接近不惑，坦然迎接花甲与耄耋。

        前半生不犹豫，后半生不后悔。

        并非矫情，而是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