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水河畔——2说情

涅水河畔——2说情

文/曹向辉

记不清我几岁,但知道是八十年代初。


晚饭后,母亲拉着我串门。这次串门,不同与往日,去东大妈,西二婶家,而是朝村子中间的方向走去。


这家的院子挺大,一棵硕大的梨树几乎覆盖了半个院子。枝头很低,大人们顺手就能摘去树上的梨。实际上,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果树散发的特有的清香了,酸酸的,甜甜的。墙角的狼狗几乎快要挣脱狗绳,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女主人从厨房里探出身来,迎我们进来。


这家在我们营里属于大家,房子盖的高大,院子也很宽敞,一般人很少来串门子。我平时也极少进入,只是平时路过他家门口时,或停留一少片刻,驻足观望一下树上的果实,想何时能吃上一个。


母亲很家常地坐在他家的灶台前帮着烧火,女主人围着灶台做饭。


母亲说:“想跟你说说,看能不能给你家掌柜说说让娃他爹也去你们厂里干活?”


女主人边和面边说:“听说最近都不收人了!”

母亲知道人家是找借口,无奈地咂了咂嘴。之余便随口道:“我咋听俺们桂花说下午看到几个生人(陌生人)进到厂里了!”


我一听母亲说着我的名字,而且竟说是我看见的,还是我给她说的,我便急眼了!


“我啥时候说了?我都……”我急得想说“我都木有看见”,母亲便用火钳子捣了捣我的腿,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配合好她。


我便急忙刹住了车。


后面的对话忘了。本来想着临走时,让我妈顺手给我摘个梨吃,可感知母亲似乎有点不悦,我也憋在心里没吭声。


回家的路上,母亲没有说一句话。


当然,俺爹后来也一直没有进工厂干活。


长大之后,我始终对说情是有抗拒的。或者说,在求人办事这方面是我的短板!我害怕去给谁说情,就连一般的同事,也不会和颜悦色地变通着让人家帮帮忙。一旦看出对方有不良情绪,自己的反应就会过激,甚至一蹶而走。


但有一次,我也不牛了。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冒雨骑着摩托车,到二十开外的领导家说情。五零踏板摩托车上放着一壶油,准备送礼。


结果,到了门口,拍了好久的门也没反应,我便灰灰地返回县城家中。刚离开的时候,只是濛濛细雨,临近县城时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心想,把摩托车停在五里岗住家户前沿下避避雨吧!可一下车,座不就淋湿了吗?想想算了,还是继续走吧!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我第一次在雨中这样前行。许是受到拒绝伤了心的缘故,像卸了盔甲的战士打了败仗,跟瘫鸡娃一样浑身无力。雨中,我无奈地加着油门,漠视着远方。


一辆班车从身边疾驶而过,紧张地按了按喇叭,妈滴!溅我一身水!眼睛也沙淋淋的。我刚一松开左手揉眼睛,右手不自觉地加快了油门。这下可好,顺着风势一家伙连人带车歪倒在路旁的泥泞中。踏板上的油壶,咕噜噜地滚到了水沟里。


我狼狈地亲吻着大地母亲,用手揉了揉眼睛,擦了擦面颊上的水,不,似乎也有泪水。我想起身。突然间,撑起的胳臂回落在地面,不如在地上趴一会儿吧!我压疼了的小草,它们狰狞着身躯扎得我的心,疼疼的,如同生活在扎着我的心似的。大雨滂沱中,我似乎睡了很久很久,我也想睡很久很久。


醒来的时候,雨停了。他坐在地上,把我搂在怀里,像父亲搂着孩子一样。他用手撩开我额前的发,对旁边的人说:“没事了,你们走吧!”我仿佛从一场大醉中苏醒过来,朝他笑了笑。他木讷地仿佛注射了安定剂一样,扶着我说:“就怕你出事!”


他了解我的脾气,也猜的很准。那天我确实给自己较上劲儿了。我第一次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极不会办事的人。


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是的,人生的某些场合是无需说话的。


作者简介:曹向辉,女,河南镇平人,文学爱好者。简单生活,简单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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