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合烟

文/刘浩

戒烟从四十岁开始，快五年了。抽烟则从大学入学开始的，断断续续快廿年。刚步入大学校园，人就像要沸腾的水，而香烟就似一把猛火，让水升华变成气。

上铺的老徐在我还没坐稳，就递上一只香烟。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点燃，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这口下去，一个烟民则诞生了。

那时，香烟好像有种魔力。当手里握着香烟成为一种习惯pose后，对于它更是精神上的依赖。当抽烟被男生视为其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时，它俨然成了男生的护身符。

新烟民的标志就是遇见人就递烟，像小孩子拿着新玩具四处展示一样，深怕别人不知自己也抽烟。新鲜劲一过就发现，买烟的钱是一笔巨额负担。

月初可以按盒买烟，月末则只能论只来买。月初见人派烟，月末见人讨烟。没有烟的日子很难熬，如同失恋般魂不守舍。生活可以没有女朋友，但不能没有烟。

一年级放完暑假准备回校，我想起了我们新疆的莫合烟。记得我小的时候，爸爸抽过莫合烟。后来日子好了，就不再抽了。想想那么价廉物美，于是在上火车前，来到维族小摊那里，买了20块钱的莫合烟。

当满满一袋子的莫合烟堆在我眼前的时候，看着金黄的烟叶，闻着香气扑鼻的气味。我靠，那种富有的感觉是我此生都难以忘怀的。

当我带着莫合烟回到学校的时候，在班里的男生那里引起了轰动。大家兴奋的跟着我学习卷莫合烟。

莫合烟的卷法相当讲究，用一条4-5公分宽，10公分长的纸条，捻一撮莫合烟叶，均匀撒在上面，纸张卷起后，捏住一头慢慢在手掌中转，最后会形成一头大些，一头小些的烟卷。此时还要竖起烟卷，在桌面上敲击几下，夯实烟卷。然后用口水把纸张边缘舔过后粘合，完成这些步骤，一只莫合烟基本完成。

点燃莫合烟，猛吸一口吐出，浓郁的烟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线，有浓有淡，很有层次。小火苗霹雳啪里的燃烧着烟叶，烟草的芳香携带着信仰在空中飘荡。

那香味不含香精剂，是天然的味道。味道很浓，一只莫合烟抽下来，嘴里苦苦的发涩。就似初恋的味道。毫无杂质，浓郁热烈。初初劲很大，末了淡淡的苦涩。

宿舍的老徐很喜欢我的莫合烟。我告诉老徐，卷莫合烟最好用报纸来卷。于是老徐到处找来报纸开始抽莫合烟。尤其是当天的报纸最好，这样莫合烟抽起来还有清新的油墨的香味。

为了克服莫合烟的苦味，老徐突发奇想，在烟卷里面加上两颗人丹。于是莫合烟又有了薄荷的味道。我们到药店买来人丹，作为抽莫合烟的配料。这样莫合烟变得不再苦涩，而是带着清冷的薄荷的味道。这也算我们的发明吧。

一个学期下来，我们宿舍没有买过香烟。全靠莫合烟度过了一个学期。钱省下不少，但是报纸和人丹的消耗量大大上升。以至于那个学期，宿舍几个人每天到处去找报纸囤积。

莫合烟毕竟劲太大，一个学期下来，我们的嗓子都撑不住了。面对金黄的烟叶，竟然望而却步。有点好东西无福享受的失落。

于是但凡遇见不拒绝莫合烟和没有尝试过的人，总要亲力亲为给对方卷只莫合烟，亲手点燃。相互聊着抽莫合烟的感受。对方问:你自己怎么不抽？我只能尴尬地指指喉咙，带着曾经沧海，除却巫山的意味说：闻闻味道就好了。

毕业后再也没有抽过莫合烟，后来彻底戒烟了。每每回想起吸烟的往事，对莫合烟有着莫名的好感。

想起几个人每天凑在一起，拿出事前裁好的报纸，熟练地撒着莫合烟叶，舔着口水卷烟。再加入几颗人丹。在冬日的暖阳下吐着烟圈，笑着，闹着就度过了青春，那种感觉真好。

莫合烟，我们新疆男生眼中的独有香烟，是我们青春护照的一方签证，成长中的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