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精读Vol.011：第一回批注精读（11）

正观看间，忽闻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歌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翻译】我每天观人下棋，砍柴为生，在云边谷口慢慢走。砍的柴卖了买酒喝，纵情大笑自我愉悦。我常在在前进的小路边，枕着松根，一觉睡到天亮。寻找旧路，登上山崖越过山岭，拿着斧子砍断枯藤。砍来的柴捆成一担，边行边歌来到市场，换来三升米。我没有一点争执计较，物价又平稳，也不会争名夺利，钻营谋划，更不在乎荣辱，只求恬静淡泊延长寿命。相交的人，不是超脱凡世的仙人，就是德行高尚的道人，我们一起坐下来谈论黄庭。

【批注】柯烂，用的是烂柯的典故，说有一个人观看仙人们下棋，不知不觉过了千年斧子烂了都不自知。黄庭，指《黄庭经》，是道教修仙的经典。樵夫的形象与南赡部洲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尽管他过得很清贫，靠砍柴为生，但是这种自由的生活也用不着任何机心算计，反而是一种独有逍遥。而樵夫相交往的人，非仙即道，更是暗示了樵夫的不同凡响。整首诗词，处处透露着一种豁达乐观超凡脱俗，也正是如此，才导致了猴王认为樵夫就是仙人。

美猴王听得此言，满心欢喜道：“神仙原来藏在这里！”急忙跳入里面，仔细再看，乃是一个樵子，在那里举斧砍柴。但看他打扮非常：

【批注】“满心欢喜、急忙”等词语突出美猴王的偶遇“神仙”的惊喜的心理，樵子就是樵夫的意思。且看樵夫是怎样的打扮呢？

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捻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搓就之爽。手执衠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翻译】头上戴的斗笠，是用新鲜之竹制成的。身上穿的布衣，是用木棉之纱纺成的。腰间系的丝带，是用老蚕好丝做成的。脚下踏的草鞋，是用枯草细绳编成的。手上拿着纯钢斧子，肩上挽着火麻绳子。扳到松柏，劈开枯树，谁能比得上这个樵夫呢！

【批注】樵夫的打扮其实并不算新奇，但是他穿戴拿着的衣物和东西却充满一些神奇色彩，特别是老蚕丝制成的腰带，枯草绳编成的草鞋，都给人一种古老的气息，宛若一位已经活了很久的人一样。同时作者采用一种对仗的形式来描绘樵夫的穿着，语言读起来神奇工整，也仿佛让这樵夫带有了一种高大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