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棒子

    本主小时候家里有三四亩田,这个田不是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田,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田。夏种秋收就是但凡可以跟着大人下地的农村少年的噩梦。那么多年不干农活了,有好几次本主还梦到我在棒子地里掰棒子,然后瞬间惊醒!

      棒子地由一片青绿变成一片枯黄得时候,棒子成熟了。有首革命歌曲怎么唱得来——绿色的青纱帐是我们的好战场。而枯黄的棒子地就是我们的火葬场!

      每次被大人拖着下地掰棒子,本主都是哭丧着脸,那表情怎么形容呢?就是前几天网上那位花了4万元理了个发际线得伙计,悲愤难耐的表情太阳当空照,不减毒辣。棒子秸密密麻麻,不透一丝风。钻进去,开始掰棒子。棒子秸秆从一入夏,一直到中秋,傻大个一样站在地里一动不动,叶子上布满薄土灰尘,在里面掰棒子尘土飞杨。所以,越是热,越得把身体裹的严严实实的。燥热就这样在身体里升腾翻滚起来。实在热得受不了,把帽子摘了,脖子上的毛巾取下,身上的厚褂子纽扣解开。然后悲惨世界瞬间降临。棒子叶上的尘土,玉米穗上脱落的皮,碎叶片子,棒子须子,从头顶上,顺着脖子一股脑灌遍全身,和着满身汗水。那感觉就是无处消散的燥热,找不到哪个地方痒确实又很痒;此起彼伏的刺扎感;鼻孔里吸入的灰尘让人窒息的呛。种种感觉汇在一起就像在身上爆炸一样,生不如死。小时候经常看《西游记》我就经常想:叫一声佛主,我回头是岸,把我压在五指山下,让孙猴子来替我干!只要不让我掰棒子,扒个坑把我埋掉都行!

      没被压在五指山下,也没人埋我,活还得继续干!苦大仇深地把一颗颗棒子从棒子秸上掰下,扔在地上,每隔四五米堆成一堆。一亩地一家四口人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全部掰完。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掰完了,还得用老祖宗几千年来发明的交通神器两轮平板车拉回家。先把棒子一堆堆的装到袋子里,然后再扛到地头上。掰棒子是考验耐力,把棒子运到地头上那就是考验体力了。本主小时候羸弱,体力不佳,那种装四五十斤的小袋子还能应付,就害怕那种化肥袋子或者麻袋。麻袋比我都大,背在背上,只见麻袋不见人。一旦失去平衡,连人带麻袋直直地栽倒在地,倒在地上那麻袋还执着地压在我身上。小时候本主没那意识,现在想想,只想问爸妈一句: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那时候,没有手机,不充话费啊!

    当然说了那么多,就好像收麦子要比受棒子幸福呢,其实不然,这么说吧,秋收完之后,碰见渡尽劫波还在的伙伴们,相见就会问:你喜欢割麦子还是喜欢掰棒子,这个问题的难度不亚于假如非得让你吃屎,是选择吃狗屎呢还是吃鸡屎!待到明年春末夏初时,再控诉收麦子的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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