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菩萨蛮

韦庄①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②。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注释

①韦庄（约836—910），字端己，京兆杜陵（今属陕西西安东南）人。唐末曾任校书郎、左补阙等职。后入蜀任吏部侍郎兼平章事。他的诗词都很著名，词尤工。他与温庭筠同为花间词人，二人并称“温韦”，著有《浣花集》。

②只合：只应。

赏析

词人共谱《菩萨蛮》词五首，这五首均为词人晚年流寓江南，回忆往昔旧游之作。此处选其中的第二首略做赏析。

上片首二句写别人眼中的江南。首句“人人尽说江南好”以众衬独，暗示词人并不赞同众人的看法，不以江南为好。次句写众人劝说游子应在江南终老，是以具体行动回应“江南好”的评价，词人以平淡的语言叙述众人的看法，隐约流露出词人作为异乡游子对江南好景的不以为然。结合历史背景，不难发现此二句恰恰反映出词人热爱自己的故乡，却有乡不能回的苦闷愁思，看似平白易懂，实则百转千回，暗藏深意。

上片后两句与下片首二句连接紧密，分别从自然景色、人文景色和江南人物三个方面写江南之美，应和开篇两句，展开写众人眼中的江南好景，更加反衬出词人对故乡的思念。

结尾两句反跌，词人此前一直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直到结尾才直抒胸臆。“未老莫还乡”一句中，“莫”字掷地有声，决绝地表现出词人因战乱不得还乡的困境；“还乡须断肠”是词人对还乡后所见所感的推想，家国已败，遭遇战火洗礼的故乡也一定满目疮痍，面目全非，面对这样的情景，词人怎么不痛心疾首呢？

全词以乐景写哀情，委婉含蓄，充分表现出韦庄词“似直而纡，似达而郁”的特点，情真意苦，凄美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