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的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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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狗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寸一寸的向前挪着。四周被黑暗笼罩,不远处萤火虫的光芒显得格外明亮,那是队伍的目的地——奈何桥。

小狗哆哆嗦嗦着身子,排在它之前的人偶然间将泪滴在它的脚掌上,冰冰凉的;就像对面的男子,顶着一张别人欠他十根骨头的脸,冷冰冰的。

"呦,是一只狗呀。来,喝了姐姐的这碗汤。"小狗听着男子突然温柔下来的语气,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绕了个不小的圈子走到摊位旁边,揣摩起传说中的孟婆汤来。

小狗花花站在汤前,汤中升起的一股茉莉花香一下子钻入了花花的鼻子,现在它想喝下第一口了。

喝下的第一口汤在舌尖留下甜如棒棒糖的味道,慢慢转至舌根酸味开始扩散。花花的记忆被慢慢掏出。

一群孩子围在一个洞口前,轮流将手伸进去,不知在掏些什么。围在最里面的一个孩子突然兴奋的喊道:"我最先抓到了,这只小狗就是我的啦。里面还有呢,你们快抓呀。"

被抓时妈妈拉着它的小爪,外面的人疯狂拉扯着,狗妈妈看着其他快要处于危险的孩子们,竟慢慢的松开了花花的手。仅15天大的花花被孩子拎在空中,像件薄薄的衣服扛着暴风雨前的狂风,扛着对妈妈的思念和不解,开始了新的生活。

小主人对它很好,只是花花经常会想起当年被抓的情形,会想起妈妈放开了它的手。看着女主人对小主人的呵护,它决定去找妈妈。

那时的情愫悉数加在花花的身上,花花的尾巴耷拉了下来,学着人借酒浇愁的样子又猛喝了一口孟婆汤,这次汤的味道过于辛辣,花花连着"汪"了好几声。

如果没有决定去找妈妈,后面的日子应该会很幸福,至少没有现在的遭遇。被关在笼子里的花花,默默想着,怅然地看着其他笼子里的同胞。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述着被狗贩子抓的经过……

花花趁着夜色逃出了家门,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寻着妈妈的下落。它想,等找到了妈妈一定要好好质问她,为什么会抛下自己。小狗花花来到了一片空地,它记得当年那里有很多的草和小花,怎么现在这么荒凉?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花花收紧了身子壮着胆子叫了几声,狗声慢慢消失。几步远的地方,一个不深不浅的洞就那样昭昭然的暴露在空气里。想着妈妈重新牵起它的小手,花花挪着步子慢慢走近。

许是后面叫嚣的太过厉害,狗贩子不得不停下车来看一看。他们戴着黑黑的口罩,穿着黑黑的短袖和黑黑的裤子,鞋子都是黑黑的,隐藏在夜色里,让花花就那样上了当。那个洞,花花找错了。

花花找错了地方,就像现在它错估了孟婆汤的功效。狗生的记忆在它脑海中来来去去,花花长"汪"了一声,推开了面前深蓝色的汤。

"小不点,你还得再喝一口。"男子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拿起汤生生灌进了花花的喉咙,"一条狗,不值得耗费太长时间。"花花听见人群欢呼了起来,推搡着,它的爪子被踩了好多脚。

最后一点记忆也终于被慢慢夺去。

花花和同胞们被秘密送到一家狗肉加工厂。狗狗的叫声充荡在花花耳边,临走前花花听着抱着它的人说了一句话:"你们可比流浪狗要好多了。"

是吗?花花看着眼前的孟婆汤,识趣地喝尽最后一口。这最后一口极寒极冰,花花的爪子觉得凉凉的,不知谁的眼泪滴在了上面。

喝尽了孟婆汤,它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只是花花想着:它还想做一条狗,因为它还没有找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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