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绿植孵化的爱
论旅居者的一次搬家
前段时间我们在搬家。
在北京夏天最后的炎热时分。
我和我的先生每天流下大量的汗水，
滴落在我们之前的与现在的家里，
留下我们最后的与最初的味道。
我是一个从小搬家的人。
跟随着我爸爸不安定想冒险的心，
我也呆过很多地方。
我爸爸说，我刚学会走路时，
在大连那时还白色的海滩上，
他会在周日落日时分，
提着一扎啤酒，与归来的水手们换一箱鲜鱼。
而跟我先生在一起的这七八年，
更是在数不清的地方呆过。
甚至终于选择了在各地旅居的生活。
可能如我先生的好朋友张先生所说，
我先生命属迁移宫，
天生以飘泊流浪为命。
我想，既然嫁给了他，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给注定流浪的人，
注定这辈子也要随他一起流浪。
于是在这一次搬家找房时，
我跟我先生说，
我不想要定居者的生活。
不想要太大，太好的条件。
就像住旅馆一样，带很少的东西过去，
不会也不希望在那里呆太久。
身为一个旅居者，应该有底气说，
对于追求绝对自由的人，
一无所有才是终点。
虽然这样说，这样的房子应该很好找，
但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们不停地看房，
每次看完，我都感觉不对。
我找借口跟我先生说这不好那不好，
不顾我先生很努力地找房努力地筛选，
哪怕我提出来的理由逻辑不对，没有道理，
总之我就是强硬地断然拒绝。
我也说不出来，心中有强烈的感觉，
但却只能不停地看，然后却不停地拒绝。
两人都精疲力尽。
直到有一天，我在书店闲逛时，
偶然逛到一本讲绿植的书。
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如何一点一点地用绿植构建自己的家与工作室。
满屏的绿色与惬意。
我的心中突然萌发了奇怪的情感，
我再三询问自己，终于确定，
原来那是已经好久未曾有过的，
对于“拥有”的渴望。
我突然明白，
我之所以害怕“拥有”。
是因为我是一个胆小鬼。
我害怕一旦拥有，
就会心生寄绊，
就会失去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自己，
就会面对我最害怕的，
迟早会到来的告别。
我把频繁搬家的责任归结于
我爸爸与我先生。
而是因为我是一个胆小鬼，
没有勇气去拥有自己心中最想要的东西。
而对于这次搬家，
我心中真正想要的，
应该不仅是一个躲避风雪的暂时居所，
而是一个心中想要，却不敢承认的“家”。
我突然觉得，
哪怕不切实际，
哪怕告别时会如陷泥潭般伤心，
我也应该鼓起勇气去渴求“拥有”。
在一次精疲力尽的看房之后，
我对着我先生，终于开口说，
我错了。
我终于明白我想要什么的房子了。
我想拥有一个干净纯白的房子，
拥有明亮带窗的厨房，
拥有安静而有安全感的工作室，
还有满屋子的绿植与乱蹦乱跳的猫咪，
如果运气好，
未来我还想要有我们的小宝宝。
我想要拥有一个家。
对于自己的变化，
我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不是件好事，
我也在逐渐试图去理解，
但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甚至有点儿雀跃。
搬家时我们每天汗流浃背，
但却昼夜谈论未来要怎样建构新家。
我想，
鼓起勇气去拥有，去追求，去爱。
哪怕会去后悔，去伤心，去失去。
身为人类，难道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