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店消失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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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社的时候，车马大店不仅是南来北往车马的“加油站”，还是大店所属生产队社员的聚会场所。

我在内蒙古凉城县下乡插队的金星三队就在村口的公路边建有一座车马大店。大店傍着的公路虽然是一条渗水土铺成的土路，却是往返晋蒙的交通要道，农闲时去山西拉煤的马车往来不绝，进大店打尖、投宿的不少。

金星三队的车马大店布局非常简单，一座带马棚的大院、一间顺公路走向的大屋、两盘能容二十多人同时投宿的大炕、一个架着直径三尺多锅笼的大灶就是全部了。

车马大店虽然带有公益性，但车马打尖、住宿也需交三、五毛钱，没钱时车倌也可以卸下车上带的一、两捆饲草顶账。

金星三队的大店只有一名善推莜面窝窝的店倌打理，为车倌免费加工伙食，还免费提供腌好的酸胡萝卜和酸圆白菜以及油泼辣椒。车倌都是自带莜面和山药，大皮袄穿在身上抗冷冻，脱下来就成了铺盖。“内蒙三件宝，莜面、山药、大皮袄”，都在车倌这里体现了。

店倌接待车倌无需多言，端着面盆从每个进店人的莜面口袋里按自报的饭量称出莜面和在一起，推出的窝窝薄而高，摆在屉里时按不同斤两扇形间隔开来，推窝窝的速度之快、分摆之精准，似在表演绝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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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每个人山药口袋里的山药是莜面的绝配，或切成厚片与莜面同蒸，或切成疙瘩蒸莜面时在锅底烩成菜。车倌坐在大店的热炕上，就着酸菜丝、酸盐汤，少不了再挖上一勺红红的油泼辣椒，酸酸辣辣地吃，似回到家里一般。

金星三队的车马大店还是社员聚众“打平伙”的地方。“打平伙”就是大家先吃了队里的，按人头记账，秋后再扣钱粮，和现在的aa制相似。这类活动大都是秋收时节才能张罗起来，社员地里放了苦，队里库房也有货，“打平火”既红火热闹又能放开肚皮吃一顿，很受欢迎。

我参加过两次“打平伙”。一次是吃“沾豆面”。队里的保管员从库房称出黄米和黄豆，黄豆炒熟了磨成面，黄米磨成糕面蒸熟了，吃的时候揪一块糕面拧来揉去沾着豆面，沾得越多越好吃，好似老北京的“驴打滚”吃法。另一次是吃骡子肉。队里的一匹骡子拉石头轱辘时受惊狂奔，后腿受伤，就杀了在车马大店的大灶上炖了吃肉。

金星三队的车马大店还是生产队里开大会的地方。全队近百户人家，开大会每户出一个代表也需要有个大一点的场地，非车马大店莫属了。我参加的最后一次大会是在1971年的10月份，是听传达中央文件。因为我在11月份被选调到呼铁局，所以记得清楚。

去年我在离开几十年后重返金星三队，那条土公路早已经改建成了柏油路，距村子不远就是公路的一个收费站。带有人民公社印记的车马大店早已消失成为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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