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学的文艺复兴

有一次我跟一个朋友聊天,“为什么我们狮子座的婚姻这么辛苦?”她是个太阳狮子的家庭主妇,她不断跟我抱怨先生的挑剔与婆媳相处的困难,“我有个朋友也是狮子座,她的个性跟我明明很像,为什么她的婚姻就比我轻松多?”

我问她先生、婆婆跟她朋友的先生各自的星座,又问她的朋友圈中有没有狮子座太太与天蝎座先生的组合,如果跟那个朋友相比,谁的婚姻生活比较好过?她想了想,“好像我比较好过一点。”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宇宙,每个人的宇宙中各自有着许多必须面对的生命课题,当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形成亲密关系,就等于两个宇宙产生了互动,较之一个人的自我宇宙,不同宇宙之间的能量流动更有着无数的变化。天时、地利、人和的外在因素也会对亲密关系造成影响: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社会环境,会造成每个人能量高低起伏,婚姻里家中其他成员之间的互动,更是不可忽视的推力或拉力。

每个人的星图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需要面对的问题与进化的方向也都不同。占星学是一门高度个人化的学问,透过占星学,我们不但可以了解自己独特的生命旅程,还能透过她获得身心灵的成长。任何的行星落在不同的星座、不同的宫位,以及彼此间的不同相位,都会造成不同的生命情境。这几年由于大众媒体的推波助澜,诸如白羊座很好色、处女座很龟毛、天蝎座很恐怖……很多人对于不同的星座有着不同的形容词,但这些形容词并不能让人分辨出星座能量运作背后真正的本质。台湾这些年十分流行的星座说根本称不上占星学,只择太阳的十二星座就妄想用此占星,这不仅办不到,更使占星学背上轻信、迷信的污名

如果我们对于星座的理解仅止于此是很可怕的,这也是很多人占星学了很多年都没办法真正学会的原因——因为学来学去都只学到了形容词。乍看之下,这些形容词似乎让人能够快速分辨出星座之间的不同,但是这些模棱两可的形容词即让人更加混淆。如果我们想要真正了解一座山,就必须先从这座山是云岗石或者页岩构成等最根本的知识一步一步着手,如果不先看结构,永远来来回回只是去形容这座山“很有力量”、“它的石头看起来松松的”、“这座山的石头摸起来好像比较柔软”,我们便永远没有可能真正地认识它。唯有了解真正的基本知识以后,我们看到的才是一座真正的山。

不断进化的算命观

就像人人不可能都成为医生或心理学家,因此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或需要成为占星学家。然而这不意味着人人就不能拥有一些必要的医学知识、心理学知识或占星学知识。

学习占星对自己最大的礼物就是,它不会将自己的一生变成一两个小时的算命,如果一个人的一生被缩减成几个小时的星图解读,这样的生命就实在太肤浅了。

跟看病一样,算命也是源远流长的活动,从原始部落的巫士观察叶脉、动物的内脏,到各地神宫占卜求神谕,以及先民各种观测星象、面貌、掌相的方法,都是在算各种的命,大自部落国家的命,小至君王百姓的命,人类一直很爱算命。

这些算命的活动,自然逐渐累计了不少算命术,也建立了一些命学。但是比起医学、天文学、化学、生物学种种科学,命学的进展与进步却一直有其局限性,基本上可说是术多道少、算命活动多,但命学的研究、发展少。台湾充满了算命的活动,但算命文化或命学的水准却相当低落,很大的因素即在于缺少知识分子的参与。

台湾算命界有一种光怪陆离的现象,问命者和算命师都像正在逃难的人一样——常常问命者上门,生辰资料一交代,算命师画好了星图,就呱啦呱啦三、四十分钟讲完之后收费,好像大家都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仔细把图研究久一点,甚至分成几个课程分别谈不同的事。算命界流行的买卖都是吉普赛人式的,问者一直关心几件事:男女婚嫁、事业、金钱、健康,答者也只能说出大概,因此常常有人批评算命师说话笼统、含糊、避重就轻、前后不搭等等。这实在难免,想想看要任何科学只用四十分钟去处理、判断一个实验过程与结果会如何?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关键即在于缺乏对知识应有的足够尊重。不管问命者和算命者都一样,当然算命师要负的责任较重,有的算命师会辩称是市场机制,就如同常听人批评医院门诊医生只花三分钟看个病人,因此也容易产生误诊的状况。

其实医学知识以往也曾经是少数专业人士的特权,直到大量针对一般读者的相关书籍出版,大家才得以自由地接触各种与健康相关的知识。知识是否会被少数人垄断,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是外在环境的限制,再是个人的态度。在人类的历史中,知识的普及化是文明进展的一大象征,从印刷术、大众媒介到现在的电脑网络,外在的环境提供了人类越来越多的工具及机会去接触知识,以西方占星学而言,过去不少被占星术士藏为私有的秘籍。在占星书籍的出版与电脑网络的推广下,二十世纪末可说是人类普及占星学世代,就像现代医学、心理学普及化的潮流一样,一般人若懂了一些基本的占星学知识,不仅能增进对自我的了解,也可以在寻求专业占星学家的协助时,如何提出较专业的问题,以及诊断书应当尽量让病人看得懂,占星学家也有义务要和询问者沟通占星学的知识,协助询问者自我成长。

我通常觉得,如果遇不到好的占星师,不如不算命。因为算命跟买东西不一样,每一个算命师在算命时,不但在贩卖他们对占星学知识的精确、严谨与否,同时还在贩卖他们的伦理、哲学、价值观等等。但算命会因顾客的水准而受影响,顾客也会根据自己的伦理、哲学、价值观在要求算命师。因此,如果任何一方有道德上的缺陷,都可能造成不好的结果,算命的目的是生命的提升,而不是拿它当厚黑学来用。

宏观宇宙与微观宇宙的对应法则

从远古时代开始,人类一直尝试编写准确的天文,正确记载天上星辰运动,因为星辰运动才是真正的宇宙时间,比世界上任何人造的的钟表都准确,今天人们所习惯的西历,其实只是根据地球围绕太阳公转的周期所订出来的太阳年历,而它最早开始于罗马的凯撒大帝在西元前四五年订的儒略历,这个历法的太阳年和恒星年的时间相比,每一年会相差十一分钟,到了西元1582年时,已经多了10天,因此新历只好把1582年10月5日到14日这段时间删除,并且设定一套繁复的闰年规则,一直沿用至今。

人类改革历法日的无他,不过是求和宇宙时间越接近越好,而这也应是研究占星学的原则:只要谈的是天体的运行,就不可离开天文历法。占星学和天文学原本像是双胞胎,诞生的年代老到人类有限的历史记忆都无法清楚推算,目前两者最古老的身世记载可达至三万两千多年前的冰河期,从当时留下的动物骸骨上,已经发现史前人类刻画下的月亮运行天际的周期。

至于较近的文明中,关于占星学和天文学的身世资料就丰富多了。从六千多年前古埃及人绘制的金字塔中的天文图,到两千多年前亚述人的天文历,再到希腊时代托勒密根据各种古老文明的占星学传统,编撰出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本占星书籍,这期间占星学也成为人们最看重的学科,它是一切知识的根源,也包含了神话、数学、数字学、天文学、医学、哲学、灵学、宗教种种,也是古代博学之士不可少的基础知识。

由于占星学的核心精神在于探讨宇宙的法则和人间事物的对应关系,即所谓宏观宇宙(天上世界)和微观宇宙(地球上的万事万物)之间的关联,这种超越性的探索精神自然不容于人间一神论的宗教教义,从西元四世纪开始,占星学大受独尊正统基督教的罗马教廷的排斥,使得占星学在西方世界没落,但却在阿拉伯世界兴盛起来(西元八世纪左右),如果没有阿拉伯人的传承,今日实用的占星学传统,诸如许多古代的占星学、天文学、医学、哲学、数学等等,将无法延续香火到西方的文艺复兴时期。

西方世界的文艺复兴是诸多古老之光的重现,其中占星学的复兴最为显著。当时许多著名的大学都重新开设了占星学的课程,而许多后世著名的天文学家也都是占星学家,如哥白尼、第谷布拉赫、开普勒等等。在这段时间内,占星学和天文学仍并驾齐驱,但占星学的脚劲也逐渐露出疲态了。

尤其从伽利略开始用望远镜观察天空,纯粹的宇宙天文学的研究成了科学界的新旋风,人们越来越关心看清楚宏观宇宙的真相,而不那么在乎这些现象和自身小宇宙的关联,唯物科学凌驾唯心科学,即使牛顿笃信神秘学,在发表了《数学原理》后,他却成为科学至上的代言人,虽然牛顿终其一生最想完成的志业是证明占星学和神秘宇宙力量的关联——牛顿晚年曾孜孜不倦地写了一百多万字的文稿,其中都在探讨关于占星学及圣经密码这类的神秘学议题。但以牛顿当时的科学条件,用科学研究神秘学比研究物理还难,因此一百多万字的文稿并无法解决牛顿的困惑,他临死要求让这些神秘文学稿锁上100年后再公开,因为他相信100多年后才会有更多人了解他所做的努力。

整个十八、十九世纪,占星学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原因除了西方的新理性主义排斥一切无法用科学方法实验、量化研究的知识系统外,占星学本身也逐渐背离天文学基础,走向根本不占星的各种迷信及假借星象说,就在这种占星学界自身不长进的内忧及狭隘唯物科学观的外患之下,占星学从古老知识的神圣殿堂跌落为市井小民的迷信。所幸,从二十世纪的下半叶开始,科学发展从确定的古典物理学,走进了不确定的量子力学世界:宇宙既是由无数的质子、中子、原子、电子所构成,它们集合体之间的相互撞击影响,自然就说明大宇宙和小宇宙(地球、人、万物)之间的关联,而这些新的科学观念,也带动占星学在西方世界的发展,尤其是英美德瑞北欧等科学先进国家,从1980年代以来,正统、严肃的占星学正逐步地进入西方知识的核心之中。

不相信命学的人,常批判“命学不是科学”,这是有语病的说法,因为科学从来不是一门学科,而是一种研究知识的方法,以今日科学的标准,十九世纪以前的医学、物理学都存在不少漏洞。科学从来不是真理,而是一个尝试找出更多真相的知识系统。人类目前已经进入了资讯的世纪,命学的精髓就在处理生命的资讯,这些奥秘的资讯可以透过生物基因专家,地球物理学家等等的努力而揭露,而从1980年代以来,不少的现代西方占星学家也认为在未来的21世纪,占星学有可能成为重要的生命资讯的学科,这些占星学家也结合了心理学、生物基因学、电脑科技等知识系统在加速现代占星学的进步。

宇宙奥秘的本质是开放的,人类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去寻求解答,不过,虽然这些事物的本质相通,但演变与水准不一,科学其实是从十七世纪才大幅进步,尤其是近五十年,但好消息是当科学越进步反而越不排斥神秘学,有些神秘现象因而可以借由科学的工具得以验证,同样的,神秘学界也应当加紧运用科学的能力。简单来说,科学应当从神秘学学习想象和直觉(爱因斯坦就精通此道),而神秘学应当向科学多学习方法和理性。

我认为二十一世纪会是人类知识大整合的世纪,生物学、物理学、化学、数学、哲学、灵学、神学、占星学等等知识系统的分际将日渐薄弱,不同的知识系统将借用对方知识的精华产生互动与影响,进而使得人类观察自然、了解人类的精神和物质现象的能力得到突破性的发展:不同知识系统将形成合作的网络,而最大的挑战将是共同去解开宇宙、生命之谜。譬如说宇宙学专注于宇宙创始之谜;生物基因专注于解答生物造化之秘;灵学专注于解答人类潜能之谜;占星学将专注于解答人类命运之谜——亦即了解宇宙与个人之间的互动关系。

面对生命的全新视野

想要彻底了解生命的丰富,占星学、文学、哲学、宗教、神话、心理学等等都是我们的工具。透过这些工具来阅读自己的生命时,我们就能拥有一个更宽广的视野来自我解读。而在这些工具之中,占星学可以说是一种特别准确的解读系统。

学习占星的过程中,对我而言最深的哲学省思在于:即使不能改变命运偶然的事件,但我们却可以改变自己面对这些事件的态度。生命表象中充满了秩序和混乱,如果能够从更大宇宙的隐含层面来理解,所有的混乱都可能是更复杂更难以发现的隐含秩序。研读占星学使我经常感叹造化之妙,不管是秩序或混乱,想想六千五百万年生物演化的奇迹,才能使我们今日有意识去和宇宙的造化对话,即使我们并不了解所有对话的意义,但却可以因对话的存在而感动。

深信占星学的牛顿曾回答过不信占星学的哈雷一句话,牛顿说:“我研究过占星学,而你呢?”没有认真研究过任何一门学科的人,信也是迷信,不信也是盲目。

          ——文章出自 韩良露《爱情全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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