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点点从窗外照进来,于是一室都被秋阳普照着,暖洋洋的。
这已是陪父亲输液第三日了,就是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这里,偶尔取个药,护士忙不过来,呼叫器呼不到时去一下护理台,再就是扶父亲去一下厕所,倒倒水这些小事,一天一天下来,也是浑身酸痛,不知是因为闲着,还是累着。
同室住着三个老爷子,
1我父亲85。
2中间的大叔80。
3边上那个60。
这三个老爷子,
1与2耳背,父亲耳背多年了,中间那位好像更甚一些,而且他儿子好像听力也差。
2与3脑梗,走路都有一侧位僵硬的症状,2更明显一些。
1与3血糖高,父亲小20年了,边上那位10年,父亲控糖主要是以吃药为主,边上那个是打胰岛素为主。
这三个老爷子都在,而且都挂上液体之后,笑点就能一路飙高。
父亲因为常年耳背,说话声音特别高,记得我第一天接班时,他就高高地对我说,中间那个大叔父子俩都是聋子,我说爸你别说人家,小心听到了让人家,不好,他又高声对我讲说,肯定听不到。
闹得那天一个上午,我看到人家父子俩就不敢直视,有种背后说了人家坏话,被抓包的困扰。
也是同一天,护士换完液体,也是嘟囔了一句说,中间那位家的儿子,不是听不到吗,怎么看手机还带着耳机呢。
其实我也发现了,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看片子什么的害怕声音吵了别人的缘故呢,大致是。
人们常说无知无畏,原来无声也大可无畏,世间的道理,只要通了,皆可盘。
边上那个老爷子,听母亲讲30多岁,老婆就去世了,到如今又娶了好几任媳妇,感慨地说,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不再婚了,可糟心了,四分五裂的。
听了这节,心中也颇感慨万分,婚姻的修修补补,是永恒的话题,但前提是得有一颗包容的心,而一旦心碎了,再小的裂缝,都无可弥补,这似乎不是能力的问题,也不是耐力的问题,那归结又是什么问题呢,说不好。
再说中间耳背的父子俩,每次下个地,上个厕所什么的,男人的粗线条就显出来了,动作生硬,不够有耐心,也不够细心。
较于我爹的闺女来说,嘘寒问暖的,真的差得不是一点点两点点,但与中间老爷子的姑娘说起来,都感慨尽管如此,在老人们心里,心中最在意,最牵挂的还是儿子,孙子,似乎只有传宗接代的这个任务的接续,才是家族兴旺的体现,至于女儿,始终是外人的观念,根深蒂固,从未变过。
说到这,也写到这儿时,不免想起那日与母亲对话的场景,说倾尽所能,心心念念牵挂的结果,是次要地位。
而母亲给的答案是,有地位就行了,还非得争个主位次位的,说他们一生都在为儿女忙碌,到老了一身的病痛,又有哪一个能感同身受,体贴入微呢?
听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理亏了,想想也是,付出与回报,得到失的辩论,似乎也是个永久的话题,各有各站得角度的立场,又有谁能说出究竟是哪方更有说服力呢。
每日,一面在竭尽所能,做自己份内的事,比如说努力生活,比如说孝敬大人,比如努力让自己充实起来,更能与这个社会匹配接轨,一面也在反思,在审视,在回望,比如说思想导向不对路了,方向错了,领悟不到位,还有交流沟通欠佳等等。
也正是这般一面前行,一面又不忘坚实脚下的路,让心中有爱,更有光。
此时,父亲大概累了,又打着小鼾进入了它常态化的小憇状态,而我轻轻地扶好他的手,又捧起搁在手手头的书,病室里顿时静下来。
也一任一束束地光射进来,平和且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