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从体检中心出来，迎面是大片的雪花飞舞，像极了那年杨花飞舞的北京南四环。

人间四月，北京南四环两侧的行道树，不约而同地飞舞着杨花。我急匆匆赶路，那载着杨树种子的飞絮，见缝插针地找寻着它能够繁殖的土壤，路边的花园里，矮篱笆丛中，树坑里，柏油马路，都被飞花占据了。令我举步不前的，是它直接向我飞来，头上覆雪，脸上敷粉，眼睛睁不开，鼻子无法呼吸，张开的嘴巴，一不小心也被它占领。

急也急不得，恼也恼不透，只有就近找一家小店，买来纱巾或口罩，全副武装。原来武侠小说中，戴斗笠遮纱巾的侠女，竟是生活中美丽的积淀——遮蚊虫，挡风沙，要的就是顺畅的气息！

车辆过处，杨花随风吹动，朝着马路牙子蜂拥过去。地面白絮如棉，感觉到抱团的温暖与无法扎根的无奈。

雪越来越大，落在地面上，瞬间融成了水，落到隔离带的冬青树上，冬青的叶子绿得像洗了一样的碧绿。落在月季花上，那来不及绽放的红色花苞，俏皮地从白雪的包围中露出笑脸。落到草丛中，草丛中也泛起了欢笑，只见叶子摇了摇，又在风中低下了头。

渐渐的，树梢白了，灌木丛白了，小草尖也白了，大自然的丹青能手，还在一层层地皴染，把夏天秋天的浓墨重彩，一点点地削减，一点点地恢复混沌的模样。

地上依旧湿漉漉的，在低洼的水泥路面上，形成了一畦畦的水洼，踩踏不出雪的吱呀声，溅起了一滩泥……

直到黄昏，雪依然在飘，地上依然在化，何时，冷凝为一体，许一个现世的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