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喜悲路

上半年,抗癌时日阴晴不定

2020年的春节却不如往年。疫情封杀了走亲串友的路。邻居家的客人正在吃饭时,就被村委会撵走了。

患癌症半年的父亲却感到身体康复得快,站在村大路旁看着刚剥出来羊,很高兴地买来了一幅羊架,还有十几斤羊肉。我们看着父亲吃得好,心情也感到很快乐。

大年初九,患食道癌的父亲很高兴地说:“在春节里,我饭量很大,吃饭也有碍事了,身上显得有劲了。看样半年的放化疗效果还不错。”我看着对抗癌很有信心的父亲说:“咱们今天到县医院看病去。”于是我与弟弟驱车到了县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后,父亲继续化疗。我离开到单位上班。

可过了几天后,弟弟说父亲的身体已经吃不消化疗,化疗的副作用已使父亲不能进食,也呕吐不止。

于是我们只得到一个乡镇医院进行中药治疗。可吃过几千元的药后,上吐下泻,身体在一月间瘦了接近十斤,走路软弱无声。后转到另一个乡镇医院,每天输液一上午,每次经过门诊前的人体称重器时,父亲总要站到称上看看体重,喃喃自语说:“又变轻了。”

这样过了一个月,就在我打电话询问父亲病情时,父亲总是说:“还能吃饭,病情还是那样。”哓,癌症是怎么起来的呢?

癌起

2019年3月,一荒僻的小山区,弟开车到了一溜几十个低矮的鸡棚场。养鸡厂萧瑟地卧在山区里,日头正烈。我父亲赤膊忙着喂鸡,汗流浃背,额头上沾着一些鸡毛,潮湿污浊的空气里,在光影里看着细细的鸡毛在飘浮。

父亲很高兴地对小弟说:“鸡场老板发我奖金三百元哩。原先老说工友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养鸡。我立时推车要走人,看不起人哩。老板娘好说歹说让我留下来。我就白天精心照料,晚上睡觉睁着半只眼睡,一场鸡养殖下来,称重,我养的鸡第一。老板向我道歉,以后都不来我的鸡舍来检查了。”

小弟听得心酸,放下带来的东西,小弟带笑心疼地说:“老爷子唉,你看这些时间过得吧:小妹夫妻不和吵闹,把您揉搓得如面团;又给我还了些欠款。七十岁的人了呀,大年初七就到猪肉加工厂冷库去,身体冻得哆嗦一团;后去喂羊,又嫌每天给七十元少。您说,都是混一天,想做给钱多的。就来到这这鸟不拉屎的养鸡场喂鸡。可这活您身体怎么受得住。”后叮嘱父亲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

到五月份,弟弟带父亲到晋中市安装空调,爷俩苦干几个月,每天平均挣千儿八百的,可生活有一顿没一顿。小弟给他点十串羊肉串可他并不舍得吃,为弟弟留下来当夜餐。自己说喜欢吃面与饼。晚上有时干到十点多,冒着灰蒙蒙的夜色疲倦地回到闷热的宿舍,做点饭,为小弟洗洗衣服。爷俩用了四个月赚了十万元左右。

到了去年八月,父子二人高兴返乡后两天就查出了食道癌中期。

八月,一边是良辰美景万家灯火,一边是独卧病榻人凄切!我父亲确诊为食道癌中期!

我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思忖着,父亲一生经历坎坷,如今重病在身,我们做子女的尽量为父亲多做些事情,让父亲能够在最后的日子里不留下任何遗憾。

放化疗

有一天,主治大夫和我说,要给父亲放化疗。放化疗有毒副作用,即使用类似毒药光线与化学药物来治疗癌症。

我禁不住地“啊”了一声,父亲要用“毒药”!我震惊了!父亲本身已经身体虚弱,如果再使用“毒药”,父亲吃得消吗?但想一想,中国有句老话,叫作“以毒攻毒”,或许会有作用,现在是真没有别的好办法。

小弟来看父亲,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小弟却强装笑容对父亲说:“你怕不怕?”

一脸凝重的父亲说:“不怕。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人如汽车,汽车在路上跑着抛锚有的是。”

小弟接着说:“医生说门牙下有个核桃大小的癌瘤,要用细胞毒性药物和放疗类似毒药的光线来杀死它!肿瘤细胞跟野草样疯狂长,要用这毒药把它杀死哩。”

医生说了一大堆我们都不懂的医学术语,父亲的脸僵住了,干笑着说:“癌症怎么就找到我身上了?干活时别人常对我翘大拇指呢。”的确父亲是个干活能手,不要说地里的庄稼活,父亲样样拿手,就是打家具、盖房子一类的活父亲也不含糊。他可是俺们村里远近闻名的好把式。

我对父亲说:“您地里的草长多了,医生要给您除一除哩。”我故意将话说得轻松一点。

父亲释然了:“要用这除草剂似的细胞毒性药物杀癌哩,是毒药也用!不怕,先回家!”

小弟也挤出一些笑容给父亲说笑,心里再苦也逗着父亲乐一乐。我心想:面对用毒药治疗的苦难勇敢,苦中作乐是我们基本形态。这毒药也许并不可怕哩。

小弟回家时边开车边对我饮泣。而父亲早已过于疲倦垂头睡去。

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父亲强装着笑容对母亲说道:“用除草剂样的毒药杀死疯长的肿瘤,它长得快,杀瘤更厉害哩。”

母亲的手不住地颤抖,脸上却仍坚持挂着笑意说:“我去炖鸡,抗毒!”

五六次放化疗后,我们去检查,抬头看到天空晕红了云霞,心情爽朗起来。七点到医院排号血检,九点多后做完了化疗和钡餐检查。两小时后医生说:“肿瘤基本控制住了,还有些变小。这是一个好趋势呀,可喜可贺!”

父亲像一个小孩子般高兴地对我说:“做放化疗时其实不疼也没有什么感觉。再做二十几次放疗几次化疗,估计这疗程就结束了。”父亲满怀期待地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放化疗后

一周后我到医院的路上,亦或许是心情沉重,车子开得很慢,当车行驶到一段山路时,我看到银丝菊旁躺着一些秋叶,山瘦水寒,山脚下斜卧一个羸弱的老病牛,眼睛倏然有些湿润。于是想起了上次看父亲的情况。

病榻旁的父亲,做了三次化疗十次放疗了,我跟他说:“良药苦口,但好的快,更何况化疗放疗用的都是上好的毒药,好的会更快,如果觉得疼痛难忍,则说明见效了。”,父亲强装玩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一点都不疼,而且那个毒药我觉得还挺好的,用了以后反倒觉得自己胖了不少。”我听后心中更是酸涩,都这个时候了,父亲还不忘安慰我难受的心情,毕竟毒副作用折磨得他更消瘦。

他与我笑谈着病好后要不河畔放羊,要不在家带孙子。我笑着说还是在家带孙子吧,您孙子爱吃甜饼圈,到时候您可以把自己的抗癌之路用甜饼圈讲给他听,随后我拿给父亲一个甜饼圈鼓励父亲说:“甜饼圈中间的孔是治癌用毒药的痛,外面的甜饼圈是用毒药后的健康。”父亲会意地呵呵一笑。

这样想着时我到了医院。父亲却已是六天吃不下饭了!被病友称为的“铁人”的父亲已经起不来床了!那放化疗的毒药发威肆虐!

父亲佝偻着头死命地干呕,如枯叶的白发一绺绺的死蛇样蜷伏,干裂的嘴唇大张着,十几分钟后吐出几大口灰黄的浓液!父亲喘息未定,看那埋在身体的化疗管子狰狞地漏着一个头。

父亲无力地说:“疼死我了!如刀子割一样。毒药刺激激起的水肿气泡堵死了食道,没一点空。现在有些不堵了!”我想起了父亲之前安慰我说一点都不疼,原来父亲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刻,想到此处眼圈又有些微红。

病友的妻子正用粗大推筒给他丈夫推送流食,对父亲劝说:“插管吧。”父亲挣扎坐起:“给我奶粉。”

我端着多半碗奶粉,父亲侧卧凑着劲一阵子喝完。“又过了一关!”

小妹笑:“这五六天也没这一次喝得多!”半小时后,父亲却冷得蜷缩一团。我和小妹吓坏了,赶紧叫护士,最后护士叫来了医生,并给开了一些药,以点滴的形式输入父亲体内,医生好不容易给降了烧。过了五天,父亲能很好地吃饭了。接着是放疗。

父亲化疗药通过身体埋下的管子注射,倒不痛苦。到放疗处,有一八十多老翁,被放疗的光线烤得脖子都糊了!老翁对我说:“这放疗光线有毒,是个更厉害的毒药哩!”

我忐忑地进入放疗室,父亲搬过一个躺架,放在类似作CT的放疗架上,我帮他脱掉上衣,父亲躺在上面,我便在外边等待十五分钟左右结束。

父亲出来后,态度很平和,宽慰我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放疗不疼。”

晚饭后我看侧卧的父亲打着呼噜,白发下的眉头还紧紧皱着,单薄的身体向里侧去,我长呼一口气,父亲估摸已忘记了他今天说的疼痛,又开始了父爱的谎言。不知父亲在梦里是否还忍受那毒药的折磨疼痛?

我轻轻地起床,为父亲盖好即将滑落的毯子,重新回床上查看有关对付那细胞毒性药物副作用的信息。

第二天,弟弟家室内加入了杀菌医药片的空气加湿器喷着汽,空气中显得湿润而洁净,感觉很清爽。

坐在弟弟家中,我却一点感受不到清爽,只觉得家里闷得慌,心里闷得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也没有什么好说,深深感到一股重压深深压在身上,使我十分窘迫。

小妹正说着父亲要放化疗高昂费用,我才注意到小妹眉头紧紧锁成一团,嘴上也起了泡,两眼中透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楚无奈。我偷偷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兄弟一家亲”微信群,发了一条求助微信。

算是沾了时代的光,那个时候家里孩子很多,不像现在的家庭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家里孩子们一起吃一起长,关系也都还不错。这次父亲生病忙来忙去,也就忘了跟兄弟们说说家里这些天的事。

没多久,十几个堂兄弟都发来问讯关怀的信息,三千元五千元转过来。我心里感觉到热乎乎的。

小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一天能有个两毛三毛都是很了不起的事,现在大家都挣到了些钱,感情却依然没变,这也许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比钱更珍贵的事吧。总管是有些暖心的事让重压下的我得到一丝慰藉。

我感叹说:“化疗用药是毒药,这毒药高昂的费用更是毒药……”父亲接着和声又坚定地说:“深厚,亲人情!这毒药有解药哩!”

没错,毒药的药性很强,副作用也很大,从医学角度讲,这份副作用只能让父亲默默承担。但父亲的病后我开始相信很多之前不存在的事。我开始向神祈祷,也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抑或是有种精神上的力量能为父亲缓解病痛,也许这亲情就是一种解药吧。

这时我两岁的小侄开着电动挖掘机“哇哇”叫着前冲后撞。妻子发信息说:家属院里得癌的老刘拒绝放化疗,今天去世了。

我开始坚信,亲情是这份毒药最好的解药,家人的陪伴会让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从我们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如今却到了分离的节点,如果这是真的节点,我会好好陪伴,但我坚信父亲的病不至于此,我以后还会有更多时间陪伴父亲。

窗外,万家灯火亮起来了,每个家庭都在演绎悲欢离合的现实生活情景剧,而我与家人们正艰苦地打着那对付毒药的战争。

癌症恶化

2020年5月17日,我正在工作,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小弟的,我心里立时抽紧:父亲病情恶化?还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家里打电话。

然后打过去,小弟打来电话,说:“带着父亲来你家。父亲没有在市级医院没有上院。明天再去。咱们在省城肿瘤医院治疗,35次放疗与三个疗程的化疗同时进行。现在已经快不能走路了,放化疗不能再做了,在县城经过长达三个多月的中药治疗,效果并不佳。疼得受不住了,这不来到市里医院去看嘛。”

父亲在中午时来到我订的饭店旁。小弟开着他的厢货,驾驶室卧着的我父亲,小妹一脸的苦楚,说:“厢货面积大,在驾驶室里不颠,身体不疼痛。”我急忙到驾驶室去看父亲。父亲赤脚无力地仰卧在驾驶室内,满头白发,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青灰的面容,眉头紧锁,手无力地抚着他的胸部,我搀着父亲的手想扶他。父亲的手冰冷,胳膊如麻杆,只有一层松软的皮包着。

父亲软沓沓地根本就起不来。弱声说:“我到饭店坐不住,吃饭的时候再起吧。仰卧着疼得轻一些,一起来就疼得受不住。要是有一点办法就不来了,在家里疼得受不住了。我来济宁检查一下,究竟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食道癌究竟扩散没扩散,长没长,如真没法看了就不看,也就死心了。可也不能死得冤。弄明白点。”

父亲边说边吃力地喘气,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头死命地勾着,脖子细一了圈,青筋露着。我与小妹轻轻地敲着他的背。小弟痛苦地蹲在地上翻看着手机。

艰难生死欲望

可就在父亲说病情还是那样后的两个月后,父亲苦苦挣扎与病癌博弈到了2020年5月17日。我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小弟的,我心里立时抽紧:父亲病情恶化,还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家里打电话。

然后打过去,小弟打来电话,说:“在省城肿瘤医院治疗,放化疗不能再做了,现在在家疼得受不住了,这不来到你上读高中的济宁市里来了,去市级医院看看嘛。”

父亲在中午时来到我订的饭店旁。小弟开着他的厢货,驾驶室卧着的我父亲,父亲赤脚无力地仰卧在驾驶室内,满头白发,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青灰的面容,眉头紧锁,手无力地抚着他的胸部,我搀着父亲的手想扶他。父亲的手冰冷,胳膊如麻杆,只有一层松软的皮包着。

父亲软弱沓地根本就起不来。弱声说:“我到饭店坐不住,吃饭的时候再起吧。仰卧着疼得轻一些,一起来就疼得受不住。要是有一点办法就不来了,在家里疼得受不住了。我来济宁检查一下,究竟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食道癌究竟扩散没扩散,长没长,如真没法看了就不看,也就死心了。可也不能死得冤。弄明白点。”

父亲边说边吃力地喘气,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头死命地勾着,脖子细一了圈,青筋露着。我与小妹轻轻地敲着他的背。小弟痛苦地蹲在地上翻看着手机。

吃饭时我走到父亲躺着的车旁:“爸爸,吃饭了。”父亲痛得下不来车,让我们自己去吃。妻子转过身泪流满面,父亲等到我离开,也暗自哽咽。

我点完了菜,可父亲还是下不来车,小妹便不时地给父亲送一些猪蹄与虾,父亲吃了少许,喝了一点萝卜丝疙瘩汤。

我们几个人一顿饭吃得恰似土的滋味,匆匆忙忙吃完,便带父亲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驱车到了市医院,把父亲安顿住进了医院。医院门口却悲哭传来,一家人悲怆地抬着亲人的遗体喊着:“母亲,回家了,咱回家去……”我逃跑似地离开,给父亲去买饭。

可到了晚上八点时,父亲痛得冒冷汗。小妹慌了神,急忙去喊医生,给在医院附近的我打电话。我赶忙奔跑过来,父亲挂上了吊瓶,正在输液,还是痛得把眉头皱成核桃纹……

到了济宁医院,医生并没有办法,只是抽积液,打化痰消炎针,可治了几天,父亲痰多腹痛难以捱得住。

周六让我们把全家人叫来,怕一口气喘不上来,人就过去了。我们全家人都到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总共住了一星期,父亲母亲执意回老家,父亲心里有点绝望。

父亲回家后,第二天,小弟高兴地说:“父亲住进了县城骨科医院,药对症,又加大了剂量。母亲把医生进行治癌的信息传达给父亲。父亲又有信心哩,心情很好。哥,老爸身体状态有些好转,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错,让我给你说声。”

晚上的时候我给老爸打个电话,感觉他现在很有治疗癌症的欲望。我后来和医院沟通,可以用些药物抑制癌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吃饭时,父亲很有力地流畅地说:“吃了个大菜包,喝了很多奶粉。不喘不大痛了。还在医院跑了两圈哩。”

我欣慰!鼓励宽慰父亲。

通话后,我心想,我们遇到癌,抗癌的路正长,但无悔,一起陪伴父亲前行。夜漫漫,陪护父亲的生死之路正长……

2020年8月23日,父亲求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秋天晚上的风还是凉的。夜空一片漆黑,县骨科医院二楼07号病房里亮着惨白的光,空调吐着很冷的空气。患食道癌的我父亲脸色惨白,手无力握着的一个白塑料痰盒,鼻子插着氧气管,正无力地吐着,可肺气管里不断传来的急促的呼噜声。

凌晨四点左右,父亲让小妹把我们全部喊醒。我们围在父亲的病床前,父亲深陷的眼窝挂着清泪,喑哑着哀求着说:“这食道癌咱不看了,已经看了接近一年了。再看就是让我受罪!憋死了。让我回家吧。”

母亲解劝着:“咱走也得到天明了后才能走呀。”我看父亲憋得脸发青,连忙喊值班医生。

医生来了后,父亲用手轻轻地拉住医生的衣袖,低声急促恳求说:“憋死了!医生,您看有点什么办法,让我解脱吧!求您了!”

父亲开始出现幻觉了。到了早上五点多钟,又给父亲输上液。可父亲坚决要出院。我们只得在医院收拾东西。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开车到了我家大门口。把氧气瓶抬到家中安置好然后把父亲抬到家中的南厢房,再给父亲输氧气、输液。

父亲斜躺在床上,过了五六分钟后才平复一点,可就是感觉到热,于是把屋内的人赶到外边,却还是一直喊热,于是我与虎成、弟弟三人把父亲移到了对着空调的沙发上,就是喉咙里的痰吐不出来,呼噜声更粗更急,就是喊着憋得厉害,父亲隔着玻璃窗户看着院子。

弟弟急忙给父亲配药、输液。过了十几分钟后,父亲眼上翻,眼光有点散,弟弟忙喊母亲。

父亲就手垂下了,我握着父亲变冷的手,从出院到回家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父亲去了,我惊慌得不行。

过了十几分钟,低温水晶棺来了,把父亲移送到了水晶棺,父亲安然地躺在水晶棺里。

我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瘫软在水晶棺前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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