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方的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海,岛上有许多参差嶙峋的岩石,岩石靠海,每天的潮起潮落将岩石冲刷的光滑,而在太阳落下的时候,晚霞的光辉将岩石照出五彩斑斓的颜色。而在岛的中央,有一片森林,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地上杂草丛生,远处大陆上打鱼的渔夫都不敢靠近这片森林,因为这片森林每次一靠近,就像是有人注视一般,最可怕的是森林中没有一点兽的气息,仿佛没有活物一般,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靠近这片森林,连带着这座岛也变得人烟罕至。
而当初那个愣头青,叫嚣着除尽妖魔,还天下以安宁的小天师,安宁,就生活在这片“妖林”中。
“你们人类都说妖是祸乱天下,扰世间秩序的生物, 你说你一个天师,整天和一群树妖待在一起,不务正业,不怕自己与世隔绝,也变成妖了吗?” 夭夭说到。这只在安宁后面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女孩就是一直最近五百年化形的树妖,十几年前安宁浑身是血地飘在海面上,就是这个贪玩的夭夭把他捡回来的。安宁笑着不说话,他看着这片树影摇曳的森林,虽然说森林里极少见到阳光,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通明。
刚到这片岛屿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自从星垂山下山后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般,当然,是一个噩梦,一个跌宕起伏的噩梦,安宁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坐在海滩旁,面无血色般,就望着远处的海平线,看着海上远处太阳的曳影,日升日落,潮起潮平。那时夭夭刚化形,整个人特别兴奋,正向往着人类的生活,于是便去求自己的奶奶也就是这片森林最年长的树妖去帮安宁治好了伤,还整天拿着各种果子来缠着安宁,但每次他只是笑笑,眼里满是血丝,身上皮肤也因为整日曝晒而变得粗糙,夭夭每次都很挫败,不知道这个人类在干啥,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捡回来一个傻子。就这样持续了几天,直到一天夜里,夭夭突发奇想想去看夜里人类是怎么生活的,便偷偷去海滩旁“偷窥”,而安宁正望着海面一如既往的发呆,夭夭穿着树叶和树枝编成的麻衣突然跳到他面前,大声叫道“嘿,人类!”,安宁一愣,目光移到面前的小树妖身上,眼前的夭夭,月光洒下,轻轻地,冷冷的,前所未有的干净,圣洁,仿佛能驱散所有的怨恨与苦痛,就像当年的他们......
夭夭觉得自己肯定是吓到这个可怜的人类了,她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安宁双膝弯下,跪在地上,双手环抱住夭夭,将脸埋在她胸口,痛哭流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声混合在海浪中,像是大海的哀鸣。夭夭也有点傻了,她虽然不懂人类,但觉得人类不可能这么脆弱吧,她就是吓了他一下哎,于是,深感愧疚的夭夭只好学着奶奶的样子,用手轻抚着安宁的头顶说道:“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把他的果子都摘下来给你吃哈”。
自此之后,安宁仿佛发泄了胸中的郁气,“就当做是一场梦吧,一场认清自己,认清世界的梦”安宁心道,安宁开始到“妖林”中生活,并见过了夭夭的许多朋友,什么树上树枝各种分叉的“小叉”,整天炫耀着自己枝繁叶茂结果头上叶子多的顶不住的“小叶”,还有独树一帜装高冷的松树“小松”,最后也就是夭夭的奶奶树高百丈的梧桐树,这里的树妖有一多半都是他的族人,安宁到这里后开始了荒野猎人般的生活,安宁教给他们大陆上人类的生活方式,教他们用有限的蔬果做出更美妙的食物,还帮他们做一些自卫用的武器,甚至他还帮许多新的小树妖起名字,教给他们识字,就这样安宁在这片森林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渐渐地安宁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生活的安宁,不过,令人烦恼的是,森里大多都是树妖,这里情况特殊,很少有飞禽走兽,安宁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肉食了。
安宁尝试着恢复自己身上的元气,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片岛屿仿佛与世隔绝,根本无法施展他以前擅长的沟通天地的术法,更别说星辰占卜了。想到这里,安宁扭过头对夭夭说道:“夭夭,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吗,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一样,什么都进不来,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夭夭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奶奶原先是不在这个岛上的,好像是几千年前吧,奶奶和几个族老从大路上一路迁徙到这里,那时候奶奶受了重伤,他们在这里布下结界,并且在海岛周围设置了一个阵法,从此,这个岛屿便在人们眼里消失了”
安宁还是第一次听夭夭说起这个岛的历史,便好奇问道:“那夭夭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夭夭一愣:“怎么,你想走了吗?”,十几年的相处,夭夭也对眼前的这个人类有了一些感情,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安宁慌道,“我只是好奇罢了,话说,我还没感谢你奶奶的救命之恩呢。”夭夭笑着说:“那就好,不过,奶奶自从当年受了重伤,后来又费力保护这座岛屿,又撑了上千年,身体早就不行了,当年救你其实也是.....”,安宁心中一凛,“难道说......”,“其实当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去求奶奶救你,奶奶原本是拒绝的,但当他看到你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便用自己的生命精元救了你,自此之后,奶奶便又陷入了沉睡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安宁听着,心中除了愧疚之外也有深深的疑窦与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和夭夭的奶奶有什么渊源,总感觉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夭夭,族长醒了,她要见安宁”,远处走来的小松说道。
“什么,奶奶醒了,我也要去”夭夭开心道。
小松点点头,“那你们就一起去吧,我就不给你们领路了”
说完,便转头离开了,走前眼睛还撇了一眼夭夭抱着安宁胳膊的手。
“切,还是那么高冷,安宁,我们快去吧”,夭夭说道。
“嗯”,安宁看了一眼小松,现在的安宁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愣头青了,他早就看出来小松对夭夭有意思,十五年早就让安宁成长了不少,虽然说代价也很大。
和夭夭走在去往森林中心的路上,看到有些树妖在用一些海上漂来的布料做衣服,有些在将各种水果摆成好看的形状,还有的在地上写写画画,明显是在识字,安宁有史以来产生了强烈的自豪感,想着便走到了森林最深处。
其实在妖林外面还是可以明显的见到阳光照入,越往内去,树木越发茂盛,那些树木像是特意用自己的枝丫和叶子将阳光遮住一样,不让一丝一毫透入,走了大约一刻钟,安宁终于见到了这座无名岛的主人,那是一棵几十丈的枫树,直径有五六米,斑驳的树皮又透露出一种瘦骨嶙峋之感。
“夭夭,你先出去吧,我有点事情要问一下安宁公子”,一个暮气沉沉的声音响起
“好吧”,夭夭看了安宁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安宁看着眼前的老树,说道“还没感谢婆婆的救命之恩”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吧”安宁心里说道,
“还望婆婆解惑”
“当时,我原本的意思是随你生死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我那天看到你的服饰,便认出来你是七星阁的人,所以,我救了你,而且....”婆婆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安宁问道
“没什么,方便告诉我你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遍体鳞伤吗?”
安宁没说话,眼睛低垂,十几年的时间,像是一闪而过,那刻在心里的场景从未消失,仿佛对时间抹平一切产生了极大地讽刺。
“婆婆,您活了这么长时间,觉得世界上有真正的对错,有真正的正邪吗?”安宁转而问道。
“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善良,也没有真正的邪恶,这些东西哪有什么标准呢,一个人,不,一个生灵,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是正确的,便是可以立于世的”
“但是,人人问心无愧,人人只遵循心中的法则,岂不就会随心而为,无视他人生命吗?“安宁反驳道
“有人觉得杀一人而活九十九人,则一人可杀;杀四十九人而活五十人,则四十九人可杀,所以,在人类世界里便多了道貌岸然,多了飞鸟尽,良弓藏,都说人类弱小,卑鄙,懦弱,于是,其他生灵便认为人类只是存于世界的末流,是可以无视的残渣,南方的鲛人便将人类当做祭品,甚至有的种族将人类当做食物”
安宁正要反驳,婆婆摆手道:“先听我说完,对于这些鲛人来说,人类就像是水中这些没有灵智的鱼一般,可以随意烹饪,可世间万物,各类生灵,谁又不是生命的一部分的呢,人类没错,同样那些鲛人也没错”
安宁沉默一段时间,问道“难道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
“有,而且已经有人尝试过”
“谁,他是如何做的”,安宁有些兴奋,这十几年自己一直没有想到过任何方法
“我不忍心打击你,还是先告诉你,他失败了”
“我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安宁说。
婆婆看着眼中熠熠闪光的安宁说道:“他就是耀天,是曦神族”
“曦神族....”安宁喃喃说道。
“曦神族,是真正的生灵之子,至少,他们自己这么说,不过也没错,曦神族可化身天地万物,他们是天上云,是水中月,是空中吹过的风,他们天生拥有灵智,同时又生命悠长”
“那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曦神族”
“因为在三千多年前,曦神族就消失不见了”婆婆沉痛说道。
“曦神族以建立天地规则为己任,一代又一代的曦神族尝试着以自身力量维护种族之间的秩序,可是这也不过是亡羊补牢,曦神族虽然拥有力量,但终究能力有限,那时的文明程度远没有现在这样,种族之间为了一些水源,食物可能会爆发战争,曦神族始终认为战争是原罪,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愿意通过武力去解决矛盾”
“世上竟有如此天真的种族”安宁说道
“那后来呢”
“后来啊,有一个弱小的曦神族夫妇,带着他们年仅10岁的儿子去阻止南方一个种族的叛乱,希望他们能和平解决,结果发生了意外”
婆婆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同样是血染遍地,到处都是喊叫声
“死了,那对夫妇死了,不小心死在了乱军中,死去的曦神族夫妇流下灿金色的血,那血竟能沟通天地元气,兴奋的乱军将那对夫妇分而食之......从此,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安宁喃喃道“难道.......”
“当神掉下神坛,便不再是神,一向自诩和平的曦神族哪里又有凌厉的手段来保护自己,高贵的曦神族在那几天死伤无数,毫无疑问,曦神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却被毁灭的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难道,这就结束了,如此种族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土下?”
“不,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