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慈溪寺院(二):洞山寺与素斋

掌起的任佳溪村有座将军山,山上有座古寺,古寺名为洞山寺。该寺能称得上古寺,并非噱头之说。五磊寺冠之“浙东第一古刹”,有清雍正《慈溪县志》记载:“五磊寺,吴赤乌间有梵僧那罗延结庐修静……”而追踪洞山寺的史料记载,有迹可循的存在两处。一是《镇海县志》记载:“洞山教寺,梁开平初置……”;二是清光绪年间所立的《洞山寺田山碑》中记载:“寺创建于赤乌年间……”,目前尚无确凿证据甄别何种说法,但较之五磊寺,称为“古寺”,也算当之无愧。

近日,应朋友相邀赴洞山寺消磨闲暇并体验素斋。未到过洞山寺可能不知其方位何处,正如佛家所言,有缘则度。横筋线一路往东,在村口的灵龙宫对面上山,盘曲的山路尽头便是洞山寺。寺外杂乱、野芜、无序,外围观寺,新建、修缮一派忙碌中,这古寺的美好记忆折扣了很多。因寺院尚在修缮中,也没有山门,直径步入便是天王殿,佛殿门楣上悬有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传印法师在2010年题写的匾额“洞山古寺”,方正有力,也说明洞山寺非凡寺俗庙。入了寺院,才发现寺院的精致别样。天王殿供奉的菩萨、佛像皆为香樟木所雕,虽素面朝天,但刀法精巧、清香怡人。大雄宝殿正好有佛事,我等不便叨扰。细心的住持安排了进香仪式,我无此信仰,只好让同伴代劳了。参与者都没有信男善女的娴熟,蹩脚勉强完成仪式,我猜想大殿内的佛祖会原谅他们的操作,而接纳他们的一片诚意。


洞山寺现任住持是广传法师,入主洞山寺已达17年之久,又是慈溪市佛教协会副会长,我们受邀在其厢房品茗,了解洞山寺的来龙去脉与今后设想,言谈中我们能感知广传法师对发展洞山寺的信心与底气。因朋友与法师相识,法师令座下弟子云海师父给我们开了藏经楼的大门。藏经楼与天王殿一道在2011年开光,楼内供奉的佛屏与门窗等也是香樟所制,素净又添禅香。楼内四壁悬挂了佛家典故图文,这不是我想象的珍藏《易筋经》之处,也没有扫地僧的出现。从藏经楼出来,环视四周,地处清幽,山上竹木葱郁,与山寺黄墙琉璃互为相映,呈出世之祥,宋真宗曾赐额“幽栖洞山”,不为过也,原先被折扣的美好记忆又大幅攀升。在藏经楼西侧一厢房的不显眼墙角处,竖有一无名碑,刻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登此地尘界都遗”,想必是立碑人醉心于此方胜境的由衷感叹,此刻让我想起先前路过僧侣厢房时,一房中悬挂的一副对联,“翠山修竹拱古寺,晨钟暮鼓惊凡梦”,映照了眼前景致,又寄托了佛家追求。


“古寺云深石径通,泉声送别梵王宫。”清代诸生陈曙的《洞山寺》一诗中,也提及了古寺的景致优美,但“古”字要赋予人文方显历史之“古”。名正言顺,当然要从洞山寺得名说起。说法一,传说三国赤乌年间,孙权之母远眺将军山有紫光祥气,于是初建道场,因寺前有一古洞,而得名“洞山寺”,后又有学者华颜留下“白云封古洞,明月照空山”之联,联中藏“洞山”二字,更像是佐证了这一说法,但寺以洞名的说法似乎有把洞山寺历史前移之嫌;说法二,算是我分析揣测的,唐宣宗大中年间,良介大师在新丰山建“洞山寺”,其弟子本寂吉水曹山传禅,师徒开一代宗气,后人取洞山之“洞”与曹山之“曹”命名为曹洞宗,后来曹洞宗法脉就分为“洞山系”和“曹山系”。出于对师门的尊崇,洞山系弟子字弘法传教过程中,开设道场时往往以“洞山”为名,比如瑞州洞山寺、淮南洞山寺、枣阳洞山寺等。按此推之,慈溪洞山寺之名的来历,以尊崇师门之说似乎更具说服力。同时,按朝代推断,洞山寺的建寺时间参照《镇海县志》的记载“梁开平初置……”的说法也较为妥当。当然,上述揣测,孰真孰伪,以待实证。再说《镇海县志》中记载的“洞山教寺”,这一“教”字也有渊源。古来寺院因功能不同分为禅寺(对禅宗寺院而言,参禅悟道、修行的场所)、律寺(着重研习及传持戒律的律宗修行寺)、讲寺(从事经论研究、经常说法的寺院)、教寺(从事世俗教化的寺院),明代又把天下佛寺分为禅、讲、教三种,教寺便是指演音利济之法、以训世人之处。这恐怕是洞山教寺立寺的初衷,而洞山寺在历史上留下的几桩美谈更是对“教寺”一名的深入阐述。其一为明万历年间,挂冠返乡的学者华颜在洞山寺开馆育人,使得当时传出琅琅书声,一时声名鹊起。其二为抗战期间,中共浙东区党委创办的《时事简讯》(即后来的《新浙东报》的前身)在洞山寺刊印,用于坚定信念、启发民心、教化民众,促进抗战大业。寺内有一楹联,“洞有金身六丈,度苦指迷,引得众生登彼岸;山藏世界三千,超凡脱俗,会同诸善入空门”,这副藏头联也把“教”字得一解释,不过是不同时期不同众生“彼岸”不同而已。

在洞山寺,算得上“镇寺之宝”当数宋塔。原先位于寺前白云洞的前面,应该有七级,取七级浮屠之意,后来年代失修,残存了五级。而在2010年又少了顶端两节,当时疑是被盗,请了文保所专家勘察,又报了案,后来不了了之。前段时间,有村民在沟底发现了失踪的两节,如今为加强保护,连同剩余三节一并移至寺内,成了真正的镇寺之宝。据专家说,日本奈良市东大寺的碑记里记载,此宋塔的雕像与奈良市东大寺里的雕像相同,且都出自宁波石匠之手。我们近观塔身,这千年文物尽显岁月沧桑,但浮雕均栩栩如生,比例得当合乎美感,玲珑小塔凝聚了历史与文化的双重价值。说到古寺之宝,附近的白云洞也应列为其中,此行行程原因尚未到访,只能遗憾地留于下次弥补了。

 白云洞前的五节宋塔,图片源于网络。


移至寺内保护的剩余三节宋塔。

在寺中,当食素。广传法师满满备了一桌素斋。凡眼里荤素搭配,其实“香肠”、“肉片”都是素材所制,这一餐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我曾在舟山的普陀寺、厦门的南普陀、灵隐的永福寺品尝过素斋,都留下极好的印象。在慈溪,素食也在悄然兴起。水门路的净心素食馆、东山路的素方斋养生素食馆、波斯曼北面的同心德素食馆,都在触动人们的饮食理念与习惯。据说长河的中兴公司,更是力推素食,在食堂的荤素混搭窗口与素食窗口的区别在于,素食窗口打菜有水果作为鼓励。生活百味,菜根飘香。素食给人的启迪是当人生有烦腻之事、之时,换一种口味,或许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甚至结缘有果的话,达到某种境界。就像围在餐桌边的黄犬,广传法师丢一块素食给它,它也是欢摇尾巴,遗忘了昔日骨香,估计是佛门教化、狗狗修行的结果,说明改变要靠自律,也要靠环境。那推行素食,也同理。洞山寺的素斋,齿留余香,心留余味,够不上没齿难忘,也算值得一提的。

午斋后,稍作歇息,我等辞别了广传法师与云海师父。离开洞山寺的那一刻,瞅见钟楼已新建成型,只是鼓楼位置仍然废墟成堆,自古寺院晨钟暮鼓对峙,可能鼓楼缘分未至吧。远眺寺后青山葱翠,再看待古寺经历的数次劫难,只是离彼岸更近一步的必须,待到梵宫再现之日,正是莲花盛开之时,我们有理由深信!

 2014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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