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水雾茫，难无尽
水上的雾霭茫茫，出来时的晴天，此刻已变成了雨天。水上的孤舟，这一天过去了，还看不到头，让人感觉，这船好像也不在动了。
雪扬拿了根鱼竿，到船头垂钓，钓了半天没有一点收获，摇了摇头，索性把杆子撑在一旁，系了铃铛就往船舱里走。船上的伙食简单，一菜一汤一碗米饭。良君送的酒，一天就被喝完了大半，还有一壶，月婼不让，雪扬摇了摇头，遥望着船外的细雨和白雾。
夜幕降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这船上的铃铛，没有任何响动，雪扬收起了鱼竿，没有收起铃铛。
晚上，雾气不散，依旧阴雨连绵，天有些泛红，看着愈发寒冷。船家开始轮流休息，月婼懒懒的打了几个哈欠。
“困了？”
“说是困，倒不如说是无聊死了。上次我过来，这船走了整整三天。这次我们回来，还不知要走多久。”
“三天？你算运气好了，我过来走了五天，还是没有床的小船，摇摇曳曳，上岸的时候我站在地上都以为地是动的。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晕车，怎么不见你晕船？”
“马车又不是左右摇摆，更何况这船行驶得如此平静，我自然没事。”
“平静？确实，若不是水在动，我还以为我们在一块冰上，一动不动。”
月婼苦笑一声，走去睡了。深夜非常安静，隐隐约约听到的，只有船在行驶的划水声，这一睡着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了。
第二天，月婼醒来，发现外面的雾更加浓厚，船似乎还停留在昨天那位置，没有移动。来到船头，月婼问船家，距离月竹岛还有多远，船家摇了摇头，道了句：“看天。”
天气不应景，船上的烛火就会加速的耗尽。月婼取下挂在沿上的灯，挑了挑灯芯，又放回去，随后洗了把脸，再到船头时，雪扬已经醒了，又开始了垂钓。
“今天会有收获吗？”
“不知道，但是不懂你感觉到没有，今天这水面，比昨天愈发的平静了。”
“有吗？”
“如果不是水在动，我还以为是船坏了。”
“船怎么可能坏？”
“那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坏了。你那时过来时，也是这么平静吗？”
月婼皱了皱眉，看着茫茫的水面，想了一会，答道：“那时我过来时和现在差不多。月竹岛外的水上布有迷雾阵，看样子，我们是在阵中了。”
“不对，迷雾阵的雾虽大，但是月竹岛的渔民都自知来往的位置。我过来时，曾看见他们做有标记，但是现在，怎么船家也是一头雾水？”
“标记？是那种，方方的，圆圆的，会发光的？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过来的时候雾是大，但水里会有些星星点点，这船已行驶了一天一夜，却一点亮光都没有。难道是带偏了？不可能，平时渔民对这里的路都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发前为了确保安全，所有人背景我也调查过，问过，到底哪疏漏了？哪疏漏了？”
月婼看着雪扬，有些慌，雪扬的眼睛里也有着一丝疑惑，月婼仔细回想着，努力回想着，忽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传来，船头的铃铛，响了。
雪扬赶紧拉起鱼竿，却发现下面的“鱼”似乎不小，鱼竿根本拉不上，觉得不妥，立刻对月婼喊道：“快去问船家借个网，这可能是个大家伙！”月婼立刻跑过去，只听铃声越来越急促，船上每个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急促，雪扬抱着鱼竿，不敢乱动，一收一放，生怕“鱼”扯断了鱼线，但是下面的力量实在太大，船家担心雪扬安危，上去，立刻将雪扬手中的鱼竿抢来，用自己熟练的钓鱼技巧，试图将“鱼”钓起。耗了近半个时辰，船家有些累了，可是水里的力量依旧不弱。
只听“砰”的一声，鱼线断了，船摔了个跟头，要不是被雪扬拉住，他可能就一头翻进水里了。月婼赶紧看了看水面：水面平静，平静得几乎没一点波纹，这“鱼”毕竟是沉到底下去了。
“这是什么鱼？按往常，再大的鱼最多耗个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放弃抵抗，然后慢慢被我们拉上来，但是今天这条，不仅力大如牛，拉扯过程中精力充沛，真是怪鱼。”
渔夫醒了醒神，说道。月婼皱眉，望向水面，感到疑惑，转头，问饭：“刚才你和那大鱼挣扎时，你看到它的鱼鳍了吗？”
雪扬和船家一愣，都摇了摇头，月婼眉头皱得更紧，拿下灯，靠近水面，忽见这水上，似乎有气泡发出。
“危险！”雪扬忽然喊到，立刻将月婼从船边拉走，紧接着，船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的撞了一下，月婼和雪扬差点没站稳，月婼手上的灯笼瞬间掉到船上，滑落船底。
火，容易被水灭，可熄灭的之前，它还是亮的。就在灯笼熄灭的那一霎那，月婼似乎看见了水里，有不一样的身影，随后，恍然大悟：水里的东西根本不是鱼，而是一只青铜色，这转动的齿轮在水里悄无声息。它沉得很深，再加上水上的大雾，自然很难发现这头怪兽。
船家开始慌了，误以为是鱼龙袭来，开始拿出一些食物，准备往家里投。月婼赶紧过去制止，大骂：“说什么鱼龙？你在这捕鱼少说也有数十年，我也在月竹岛待了将近二十年，怎么从没听过湖边有鱼龙之事？你见到的根本不是鱼，更不是龙，这是一个家伙照的机关兽，你若把吃的都扔了，到时候我们被这机关兽耗到弹尽粮绝，才是真的死定了！”
船家一听，刚要收手，船又被撞了下，船家吓得跪在地上，祈求上天。月婼和雪扬见事情越来越不妙，先将食物放回去，安抚船家，后找了竹竿，对着水面就打。月婼边打边骂：“这杀千刀都不足的红魔朱莎真有够麻烦，死了还要放只机关水兽害我！”
打了一会，水下动静小了，雪扬赶紧跑去叫船家立刻开船，势必甩掉这头机关兽。船家马上起身就做，不过机关兽可不放弃，继续追来，眼看越看越近，又是一撞，差点把船撞翻了。船家吓得脚抖，说什么都不肯起，月婼呸了一声，冲向前想要掌舵，手还没摸够着，机关兽又撞了过来，月婼没站稳，所幸雪扬扶着她。
这一撞，可比之前的狠太多，船底被撞出一大窟窿，漏水了。
“赶快堵住水洞！”
月婼大喊，挣扎着起身，船家依旧被吓得不敢动，这一波不行，一波又起，来来去去，船越来越往下沉，看着那机关兽，貌似在一旁偷笑着。
水里的机关兽是最难解决的，按理讲，对付机关兽可以用火，可这渔船，只有灯笼烛火，更别想着还有火药炸弹这类。船上有的捕鱼用的绳索、渔网、钓具，因船被撞漏水，不少物料都被拿去堵口子，形式越来越紧逼，月婼和雪扬也越来越焦急。
忽然，水上响起一阵笛声，似乎有一阵风来，水上的雾慢慢消散，只听“嘭嘭”两声，似乎有人对着机关兽开炮，爆炸声震耳欲聋，船都险些被震翻，所幸船只是侧躺了一会，又渐渐立了起来。
月婼和雪扬扶着栏杆，勉强站起，再看，这迷雾阵，似乎已被人解开，远处，一艘炮船缓缓驶来。
“我乃风长老门下护法水玄樱，救援来迟，还请见谅！”
月婼和雪扬一听，立刻放下手上工作，跑到舱内将东西收拾好，各自戴上遮面工具，缓缓走出船舱。
外面的炮船已放下绳梯，渔船的船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争先恐后的上去，月婼和雪扬相视一眼，一点头，带着行李，也跟着爬了上去。一上去，船就开了，随后又是一炮，将破烂的渔船炸毁。
面纱下的月婼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一女子，表情高傲，正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