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倾晨走来,夫妇两人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用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说:
“倾晨小姐来了,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你两慢慢聊。”随后就走了。
倾晨看着呆立的尹沅,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闷在心里,虽然我可能提供不了实际的方法,但说出来会好一点。”
尹沅一言不发,倾晨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陪尹沅站着,这也是此刻安慰尹沅的最佳方式。站了差不多五分钟,尹沅说:
“倾晨你先回去吧,我现在特别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该跟你从何说起,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倾晨望着尹沅呆滞的眼睛说:
“好的,只要你想说,我会一直都在。”
说完满心不舍得回家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被深深地埋在心底。
尹沅心如刀绞,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和最亲的家人,一边是有血缘关系却没有任何感情的亲人的威逼。
他舍不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现实逼着他放弃,他多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境遇啊,但最为一个男子汉,他不能逃避,不能让自己所爱之人承受痛苦。
到家后,倾晨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进屋子将自己关起来,直到傍晚,晚饭都没吃。不论父亲怎样叫她,她都不开门,看到女儿这样固执,父亲也只好作罢,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在尹沅家的所见所闻不断在脑子里浮现,心想:尹緣平日里是那样的温柔今天却变了个人似得,张叔张婶都哭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转眼又想到尹沅对自己冷漠的态度,以股说不出的滋味儿涌上心头,直到天空泛出鱼肚白她才缓缓睡去。
尹沅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坐在窗前。风是这样的软,月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的静,而他是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忧愁!
在这没有温度的心里有溪流似的话要倾泻出来;说给月亮听吧,它太高了,听不见;说给风听吧,风走的太快了;说给夜听吧,回赠自己的只有那无尽的黑暗!此刻哪怕有一只猫也好呀,可以抱着它,倾诉自己无尽的哀愁。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紧紧的拥抱自己。
老张夫妇也是彻夜未眠,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尹沅留在自己身边,看看周启夫妇,在看看自己也只能叹气了。
第二天,尹沅要被接走的消息在小镇上转开了,人们众说纷纭,这件事也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看到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探头探脑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不时看一下从身边经过的人,那一定是在讨论这件事,表达着认为只有自己的看法是对的的观点。
可笑的是,当一个人说话的音量不小心提高时,紧站在他身边的人,会立刻用手指戳一下这个人的胳膊,两眼看着过往的行人,示意他小声一点,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偷听了似得。
在这种闭塞的小镇,什么都好,唯独不好的一点是:人们平时太闲了,只要没有什么事,便会聚在一起,不是说张家长就是说李家短,还会对过往的行人评头论足。
每次在表达自己的观点之前,都会咳嗽两声,有胡须的男子会捋一捋自己的胡须,以示大家都不要说话了只听我说,说完以后鄙夷的看着那些一言不发的人,等待着听众对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
对于支持他的人,他会微笑的看着对方,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似在说“你可真有眼光”,而对于反对他的人,则会抬起下巴,板着一张脸,眼睛稍微一闭,只剩下一条窄窄的缝隙如细线一般,双手抱在胸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表达着对对方的蔑视。
听到消息的倾晨蜷缩在被窝里,眼泪珍珠似的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下来,弄湿了枕头,眼睛肿的核桃般大,伤心的说不出话来,疑惑也接踵而至。她多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呀,但昨天尹沅一家人的状态早就说明了一切。
她恨不得立马跑到尹沅身边,亲耳听到尹沅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传言罢了!她只想的得到尹沅的一个解释,可尹沅对她的冷淡,使她退缩了,心想:尹沅现在内心一定很乱,如果我现在过去哭闹一番,无疑是给他雪上加霜,再说了他说他想明白之后会来找我,那他就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样一想,倾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眼泪还是往下流。她只能回想昔日跟尹沅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时光,来填补此时无尽的忧伤。
父亲顾恒,虽然平日里对他们之间的事从来不会过问,但他看的出来倾晨、尹沅异样的情感,也知道他们两人都喜欢着对方。现在的他除了默默地陪着倾晨,也只能期盼尹沅做个对双方都好的决策,不要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