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86岁的奶奶,活的硬朗朗的。因为她有一个爱她的儿子——她的大儿子阿布。其实她有四个儿女:大女儿阿珍,大儿子阿布,二女儿阿巧,二儿子阿虎。四个孩子都很孝顺,四个孩子也都很出色,当然也源于奶奶本人就很优秀。

奶奶中国北方一个小小的村子。瘦弱的她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守了寡。不服输的奶奶没有被命运所折服,她靠着自己的勤劳,又加上她的智慧,每年都能挣得队里最高的工分。由于有了这份荣誉,队里每年也都给她最多的照顾。这才让她有机会让自己的四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在那个年代,她没能供他们上到大学,但在市里来招工的时候,在她的鼓励下,孩子们都抓住了机会,一年一个孩子们都被城里的工厂挑走,成了羡煞旁人的第一批“农转非”户口的人。

孩子们在城市里安定下来之后,都想接她到城里住着,但是她每次都拒绝。她说,她离不开生他养她的土地,也离不开熟悉的乡里乡亲。

她一个人,在她的家乡生活了很多年,直到82岁那年有一次下雨天滑了一跤,造成了膝盖骨骨裂。大儿子阿布坚持把她请到了市里,还为她专门买了一套位于一层的房子。在阿布和妻子的精心照顾下奶奶的骨裂居然长好了。奶奶又可以到处走动。随和的她,后来也适应了城市的生活,还和邻居的几个奶奶交上了朋友,每天一起坐到门口的石阶上,或者聊聊陈年旧事,或者静静地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世界。

一切静好,奶奶很享受当下。

一晃又是4年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孙子发来了一个消息:孙媳妇怀孕了。一家人欢呼雀跃,奶奶更是高兴地见人就宣布一遍这个好消息。十月怀胎,孙媳妇给奶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这下奶奶更是欢喜,饭都多吃了半碗。但是陪着她吃饭的,现在只有阿布了。

因为阿布的妻子,去照顾孙媳妇和重孙子了。虽然妻子不在身边,但阿布尽自己所能地照顾奶奶。奶奶的要求也不高,粗茶淡饭也能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母子二人也过得不错。可是,男人毕竟还是男人,洗衣收拾家务倒是差了些,外加上阿布也还没退休,每天也都匆匆的:上午下午上班,一日三餐也都得认认真真给奶奶准备。阿布应付地有点力不从心。

阿珍,阿巧,阿虎其实早就想让老太太轮流在四家住着。可是奶奶四年来一直都严厉拒绝。因为她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也知道只有在阿布这里,她是最随意的。她知道自己的大女儿阿珍为人高冷,好强而好斗,到了她那里,必被她管着。二女儿阿巧,善良而温柔,也就缺了几分主见。到了她那里,必要看女婿眼色行事。二儿子又在另一个城市,又住在没有电梯的6楼,去了那里,腿脚本不方便的她,就等于判了监禁。这种从年轻时就有的印象,她早就明白。

这个执念在她心底扎了根。她虽然知道阿布辛苦,但她一再坚持仍然要在阿布家住着。可是,毕竟她已经86岁了。她的坚持,被孩子们认为是顽固和执念。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决定让奶奶轮流在四家住两年。

奶奶听说要让她去阿珍家住,她极力反对。阿布只好跟她说只去几天,很快就能接回来,她才答应去。去了阿珍家之后,她每天都吃的不多。强势的阿珍,便详尽办法做好吃的,连哄带骗地让她吃下去。阿巧,阿虎,都是孝顺孩子,都为自己能照顾母亲而倍感光荣,都想尽办法好好款待奶奶。阿布也会不时去各家看看奶奶。

最开始的时候,奶奶只要看到阿布来了,都会拉住阿布的手,可怜巴巴地求他带自己回家。但阿珍会立刻赶过来:阿布还要上班,你想累病他?后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回去了,也就接受了。

后来也都能乖乖地每天照常吃饭睡觉。可是第二年再次回到阿布家的时候,奶奶已经不认识这个家了。再次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奶奶什么都没说。

几天之后,阿虎给阿布打来电话:妈这两天不吃饭了,你过来看看吧!阿布急忙赶去H市。看到阿布,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的奶奶笑了笑。阿布即可抱起奶奶,上车,回家。

进入家门,奶奶再次看着阿布笑笑。几分钟后,奶奶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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