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先生》所思

在这个初秋,作为教育的普通农人,我初识“先生”真实风貌。读罢此书,掩卷,回忆那一个个让人钦佩的面孔。

蔡元培先生,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虽历经乱世,屡经失败,却不曾丧失教育救国的信念。1916到1922六年间,任当时全国最高学府北大校长,共五次辞职,又五次复职,这是蔡先生教育救国信念的坚持。他是学界泰斗,人世楷模,是北大人心中“永远的校长”。

胡适,一个从“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发展过程中,继往开来的启蒙大师,他得学问兼而议政,胡适先生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人,但却始终保持有一份理性、温和与包容的态度。他的一生,为思想与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思。

自称“叫了一百年,还没有把中国叫醒”的马相伯先生,把他传奇的一生献给了宗教,献给了政治,最终献给了教育。马相伯先生,少年便精通8国文字,善于演讲,以至最后获得“中国第一演说家”的盛誉,他是“国家之光,人类之瑞”,救国领袖,爱国老人。

张伯苓先生,创办了南开系列学校,当校长40余年,培养了数代英才,是全面探索中国现代教育的大师级人物。“化缘和尚”与“挑粪工”是对张伯苓先生作为近代中国私立学校拓荒者的美誉,他推进中国教育事业的奋斗精神,值得大家称颂与学习。

梅贻琦先生,是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清华大学校长,他一生尽瘁学术,服务学生,服务学校,服务国家,从不怨怒,他的不急不缓、平和淡定的君子之风,影响着诸多学子。一谈到他,大家犹记得的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温文尔雅、公正无私为西南联大效力的梅先生。梅先生的学养毅力,是后生学子之楷模。

竺可桢先生,江浙文人的楷模,明代大儒,1918年他以哈佛气象学博士的身份,载誉归国,临危受命,自1936年起,他开始了浙江大学校长整整13年。不问异同,唯求其是,不问政治,科学救国,是他的办学理念。

“国性不存,我生何用?”这是梁漱溟先生的家国情怀。梁先生的一生,是一部传奇,他接受的学校教育止于中学,但却被蔡元培先生请到了最高学府北大教印度哲学。他一生不断追求两大问题,一是人为什么活着,二为中国向何处去,他的思考与佛学紧密合拍,他用毕生精力寻求民族自救之路,他是“中国的甘地”。

陈寅恪,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典型的官三代、富三代,自13岁起,就从日本开始游学,到过德国、瑞士、法国、美国,十多年游学经历,让先生学贯中西,时人无出其左右。他先后任教于清华、北大、西南联大、港大、广西大学、中山大学等,为人79,为师33,即使在战乱中流离失所,陈先生依然保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十位先生中,已余晏阳初与陶行知老先生。读罢此书,这两位老先生之理念,之精神,之为人,尤是办学理念之“导生制”与“小先生制”,甚是让我感触颇深。

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这是陶行知老先生的核心理念。创办晓庄师范学校,是他的教育实绩,他被誉为“乡村教育的圣人”。

晏阳初先生,不仅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他的成长教育是与牧师、传教士紧紧相连的。他说,他是一个传教士,传的是平民教育,出发点是仁和爱,他相信,“人皆可以为尧舜”。他立志不做官,也不发财,要把终身献给劳苦大众,他说“欲化农民,须先农民化”,他与一批留洋归来的博士,放弃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与城市生活,上演了“博士下乡”,深入穷乡僻壤,义无反顾地大搞平民教育,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怀与境界?

读完两位先生,有这样的两段文字让我久久回味:

1918年,耶鲁大学博士毕业的晏阳初先生,远渡重洋去了一战后期的法国战场,为那里的20多万苦力华工当起了“苦力翻译”,为华工解决写家信的问题。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繁忙的工作让他想起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为了给更多的华工开智启蒙,先生发明了“导生制”,即由开始识字的学员教还未识字的同学,先学先知带动后学后知,将有限的教育资源最大化。

陶行知的平民教育方式是自由的、随时随地的。据说他有次到蒋梦麟家里吃饭,就提议要在这位时任北大代理校长家里扫盲。他见蒋校长对此事面露难色,就问,“北京大学代理校长家里可以容得下不认字的人吗?”蒋校长回答:“错是不错。”陶行知说,“既是不错就要干。从今天起,家里不识字的都要读书,识字的都要教书。”蒋校长找来他的世兄蒋仁裕和门房李白华。陶行知就一五一十地教了他们一回,他们高兴得很,立刻去教老妈子和车夫。这就是陶老先生的“小先生制”。

如果说民国是最近的春秋,先生犹如华夏的背影,渐行渐远。先生,一个称谓,一种修为,一部纪录片,也是一本书。蔡元培、胡适、张伯苓、梅贻琦、竺可桢、梁漱溟、陈寅恪、晏阳初、陶行知,他们是开一代风气的教育启蒙者。他们将苦难化作光明的文字,用背影证明民族的正面。生于乱世,颠沛流离于战火年代,先生们不苟全性命,不求闻达,为国传承与担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中华文明正因为有这样的先生,才赓续不绝,薪火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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