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三章 新年 第二节

    第二天，于洁去上班了，失魂落魄，她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没有开灯，没有烧水，桌上一堆文件等着她处理，她呆坐着发愣，想想哭一阵，想想哭一阵。

    母自立推门进来，“一个人傻逼一样坐着干嘛？”他看见于洁眼泪挂在脸上，愣了一下，“咋回事？”于洁看他进来，赶紧擦擦眼泪，起身迎接，开灯烧水沏茶。

  “您今天过来有事？”

  “几巴事，找你们老高说点事，他不在，转个弯来看看你。”“你这是咋了？遇到啥难过的事了？咋还哭上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唉！难过，一言难尽啊！”

  “你们住建局的日子还会难过？那我们区里那些女人都不活了算了。”    “唉！说不得。”

  “叹个几巴气，女人叹气容易老，你长的像朵花一样，老叹气就凋谢了，都不知道你们这么好工作单位，这么好的条件，叹个球气。”

  “每个人的艰难都是能说出口的吗？”

  “你现在到乡里去看看，今年秋天就开始天干，没有雨水，地里庄稼农作物都干死了，桔子树都干死了，结的果实又小又酸，开春都要补种，冬季的农作物肯定是没有收成了。前不久突然下暴雨，我们区里很多村庄民房都淹了，养的猪羊鸡一夜之间都被大雨冲走了，老百姓分别都安置在村委会，镇中学，养老院的宿舍里住。马上就要过年了，天寒地冻的，老百姓的日子才难过，你想想吧，他们多么可怜啊！劳作了一年没收成，住的房子都淹了，养的牲畜没了，家都没了，你想想他们怎么活啊？光我们东城区的直接经济损失达18个亿，还有西城区，江丰区，江秀区、江北区、江南区，高新区，全市累计叠加经济损失高达1300亿元。这还是不完全统计，市里马上就要号召全市人民赈灾捐款献爱心了。我来找你们老高就是来沟通一下灾后集中建设安置房的事情，赶紧把房子盖好了，老百姓要搬进去过年，明年开春了，还要给冲毁房屋的老百姓办个人新建房的手续……”

    “我怀孕了”于洁怔怔地看着母自立说。

    “啥？你说啥？”这回轮着母自立愣住了。

    “我  怀  孕  了”于洁一字一字说。

    “啥？啊！”母自立再次愣住了。

    “唉……”于洁眼泪哗哗流淌着。

    “为这事难过啊？”母自立点燃一根烟。

    “嗯”于洁点点头。

    “有啥问题？”母自立深深吸一口烟。

    “他不要。”  “谁不要？”

    “娃爹。”“谁？”“娃亲爹。”

    于洁看着母自立，母自立也盯着于洁。半天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空气都凝固了。

    “柴勇不要？”“柴勇还不知道。”

    “那你是啥意思？”“娃亲爹不要。”

    “就是你家老柴哈？”母自立再问一遍。

    于洁摇摇头，狠狠地说了三遍：“亲爹，亲爹，亲爹”

    母自立大口吸着烟不说话。

    “听懂没？”

    “说几巴话，老子听懂了，老子不聋。”

    “咋办？”“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了，昨天检查出来的。”

    “昨天才检查出来的，娃亲爹咋说。”

    “没音信，消失了。”“谁？”

    “不能说。”“我认识不？”“认识。”于洁和母自立又对视着。

    “我认识啊！谁啊？我操，你能告诉我，说明和我关系不错啊！”于洁冲着母自立点点头，“你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吃肉。”母自立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想留下来。”“我不知道，我一个女人，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能怎么样呢？我又不可能找到他家里闹，我丢不起这个人啊！”“男人裤裆里的事，咋说哈，比大小，比强硬，是条汉子，就不会脱了裤子日女人，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何况是自己的娃。”母自立过去是乡镇干部，一步步干出来的，除了说话粗鲁，爱抽烟，其他没啥毛病。

    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起来了。“你家老柴还不知道。”“我昨天下午才拿到抽血化验报告，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你确诊后，通知娃亲爹，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是不是这样？”于洁点着头，眼泪哗一下又涌出来了。

    母自立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个秘密，一是除了我们多年交情，二我和这娃亲爹也是交情深厚，是不是。”于洁头点的像鸡叨米。“我操，到底是那头猪拱了你这朵花啊？”母自立大口喝着于洁泡的茶，在冬季能喝到这样温暖的沁人心肺的毛尖绿茶，不容易呀！母自立心里一下就灵动了。

    “我操，比老子级别高。”母自立盯着于洁，于洁抬起眼皮看了看母自立，然后又点点头。“我是副处级，我上面有正处级，副厅级，正厅级，副部级。我只认识到副部级的大官了。”母自立盯着于洁说着。

    母自立停顿了一下，“这样吧！我俩玩个游戏，我如果猜中是那个级别的领导，你就告诉我是谁的？怎么样？”

    于洁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只给你一次机会，猜错了，我们的聊天就结束了，你就请回吧！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

    母自立屏住呼吸，闭着眼睛，不说话，市里的领导干部，开始在他脑海里浮现，依次浮现，逐一排除。“副厅级”他大声吆喝一句。

  于洁眼珠子一闭，点了点头。

  “我操！是哪头猪拱了你这朵花啊！操他娘的，不能够这样欺负人啊！”于洁眼泪哗哗流，母自立看她这样，感觉聊不下去了，拎着包，站起来说，“走吧！不聊了，快中午了，我请你们娘两个吃饭吧！”

  于洁摇摇头：“啥都吃不下，两天了，啥都没吃，吃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走走走走，多大点事，我在大元乡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搭班子的妇联主任过去是个接生婆，江湖游医，她说过去女人生娃，腿一叉开，大喊几声，一使劲生一个，腿一叉开，大喊几声，一使劲又生一个，一辈子随随便便都能生上五六个，那才叫传宗接代，接生婆接生娃子是积德。现在的女人生娃，腿不叉开了，也不喊叫了，肚子上拉一刀生一个，缝上后再也不生了，这是掐根断代！”

  母自立帮着于洁锁了办公室门，拉着于洁往外走，去按了电梯：“吃，一定要吃，你不吃，娃要吃。”于洁低声说：“留不留下来，要不要还是个问题呢？”母自立说：“生个女儿，你就儿女双全，生个儿子，他亲爹不要，我要，我们老母家本来就是人丁单薄，你看我费了多大的劲儿，为了添个儿子，还挨了一个处分，到现在还有人眼红，一遇到提拔我，就到处举报我，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