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的生活

向往的生活做到了第三季,“守拙归园田”,对以2.0倍速在城市里生活的年轻人来说,遥远又极具魅惑力。“等我赚够了钱,也要去过这样的生活”,我常这样想,却在某个不经意间发现,我早就拥有过这样的生活了。

多年前居住的小村子现在也是高楼林立的住宅小区和商品房,15岁以前,那里只是小胡同、树木、池塘。家里有几间房一个大院子,虽然是平房,但客厅卧室厨房浴室一应俱全。

院子里栽着葡萄藤丝瓜架石榴树向日葵枣树,地底下埋着花生,偶尔会种几颗白菜。瓜果蔬菜成熟了爸妈就摘来自家吃,最喜欢石榴,很小但很甜,一大把石榴籽塞到嘴里,一嚼,浆果炸裂,这就是人生的高光时刻了。从向日葵的太阳头里抠出来的籽很软,发青发涩,向日葵在我们家观赏性远高于实用性,早上起床拉开窗帘,趴在窗户上,看外面金灿灿的大花瓣把整个院子都渲染成暖色调,人就一下子有了精神。

养着一条大黄狗和一只黑白花猫,俩家伙水火不融,一个霸占着院子,一个把控着屋子。这样的夏天院子里会有刺猬,大黄围着刺猬前前后后地跑,等它跑累了,站在一边儿和刺猬四目对视,怂地不敢往前伸爪子,这时候妈妈就走出去拿根竹竿,把刺猬挑到胡同后面的树林里去。大黄栓起来小花猫才敢出门溜达,院子里偶尔有老鼠,多数是晚上,它会把老鼠赶到或抓到最亮的地儿,然后趴在地上看那小只局促不安的样子,老鼠动一下它就伸爪子挠一下,很长时间里我都觉得这是它给窗户后面偷瞄的我呈献的一场场即兴演出,等逗累了,老鼠才被叼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结此生。

家里总是养金鱼,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往鱼缸里撒鱼食,用手指头捏一点,因为鱼很容易被撑死,每隔几天要把鱼缸搬到院子里给他们换水晒太阳。我一直不懂我们有一只猫为什么养金鱼,也不知道那么多年那只小花猫有没有偷抓过。

房子有一间是平顶,可以在日落时候顺着梯子爬上去,坐在上面什么也不做。储物间前面爸爸搭了一个秋千架,一块木板两根绳子就是最欢快的童年乐园。

这样的夏天妈妈会把凉席铺在客厅地上,家里没有空调,电扇开到3、4挡,坐在凉席上蜷起腿拿勺子吃西瓜,第一勺一定是最中间那一口。会清扫院子,水管插在水龙头上,向院子里四面八方喷水,水注亮晶晶闪着银光,顺便给狗狗洗个澡。

最好的小伙伴就住在一个胡同里,村西头有个池塘,大孩子们下去摘荷叶,我们用荷叶盛着水,回到胡同里过家家。晚上屋里闷热,大人们摇着蒲扇在胡同里聊天,小孩子们跑跳大声地说笑,只有等哪家搬个小桌子出来喊着吃西瓜,胡同里才能安静片刻。

爸爸妈妈也是创造家,爸爸会做小板凳小桌子,还有自己家烧的煤块煤球,妈妈好像能驾驭各种食材。我喜欢烤馒头片,把馒头插在筷子上,用手拿着在炉火上烤,一不小心就会烤糊,但很脆。

那时候爸爸妈妈打造的那个家,真的很有田园的味道呢。

田园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抛开城市的便捷性,劳动、收获,然后满足生活所需,抛开城市的诱惑力,只关注身边的你我他。而那个时候爸妈和最普通的劳动人民一样,用双手赚钱、省钱,能自产的不会花钱去买。没有应酬,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五花八门的电视节目,一切都扎根在生活里,有大把的时间劳作,也不乏机会交心。

后来就是村子拆迁,几家相继搬离。在老房子里看完了2008年的奥运会,2009年初三,拆迁、搬新家,大黄狗在姑姑家走丢,从小到大的玩伴散落在这个城市不同的地方,一瞬间跟过去所有的生活说了再见,像是穿过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脚踏进所谓的城市生活。

长大后总在给生活加速,却又在内心向往田园生活,也看到很多老人日常喜欢种菜养花,组老人团遛弯。开篇是因为贫穷而不得已过上田园生活,终篇却又要花钱想办法去寻觅田园生活,开篇也许是蚊子血,终篇倒是朱砂痣了。又像不像完整周期的正弦函数图像?中间经历了起起落落,最后回到同一条x轴线。

但是开篇和终篇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开始是努力超越,最后是平静安享,像这一生相遇纠缠分离失败奋斗成功,最后都是满足了不同阶段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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