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大喊“小偷”,吉笛就径直冲向人群间的间隙,那注定是那盗贼逃跑的路径。而他也发现了背后的吉笛,,拨开那些挡路的人,几个冰淇淋车旁说笑的女孩子被鲁莽地推了一把,硬硬撞到招牌的栏杆上。循着传出惊呼声的方向,吉笛追逐着透明的敌人。
风沙撩起那个被偷走包的女人的格子大衣,她露出划着疤痕的脸庞。望着他们几个的背影,咬着烟卷的嘴角冷冷地上扬了一下。
从背后涌出的气流提供给他向前的推力,吉笛提起膝盖,大步向前跃进着,虽然不太清楚对方如何变成透明,可对于经历过几场战斗的他来说,这种级别的把戏还是太过简陋了。当他转身或扭头,透明的人形轮廓便会在空气浮现出来。
两人追逐到一条没铺砖石的土路上,透过扬起沙土的轮廓,吉笛才弄明白为什么在发动异象的情况下仍被对方甩在身后,原来那人将自己身后的气压提高,将前方的气压降低,便在前后压差的助力下高速前进,看来对方的能力看起来与自己相近,吉笛顺势推倒,在一阵恍然大悟后摸透了他透明的原理:在体表包裹一层气流,便可以扭曲光线,以完成隐身
“啧,我怎么没想过到用这招?”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有节奏的嗒嗒和喘息声,小枫竟只靠双腿就跑着追了上了吉笛,扔出手中的小石子,砸中了隐身的盗贼
她用手按下了另一只手腕上的印记,随着它绽放出的微弱的光线,世界以她为中心停滞重置,周围的一切定格成灰蓝的雕塑,即使有所动作也都异常缓慢,一只路过的飞蛾被定格在振翅的姿态,抖落的磷粉悬浮在空中。
两个世界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同,小枫只像是散步一样,一步步走到了缓慢“奔跑”的盗贼前,敲敲他的脑袋。
她以提前走到他计划的逃跑路线上,再突然实化直接绊倒他。
可她觉得这样有些无趣,又丈量距离,一步步走回起点,准备好一切后,小枫再此切换成实体。
那个小偷“脱缰而出”,小枫向他伸出一只手
“虽然没试过,但这招也许有用。“她的手被蓝色的微光包裹着,伴随着微弱的紫色电弧
“萨满桥!”
她的手在空中挥过,经途弧线上的空气如胶冻般凝结颤动,又像玻璃破碎那样布满裂纹,通往虚无的大门打开了。
“萨满桥”可以将她自己任何无生命与灵魂的物体传送到另一个世界,而她这次的目标是,一小块空间。
嗡的一声,那通道迅速塌缩消失,随之一部分空间被它抽离,留下气泡一样的空洞,空间自动填充空缺,奔跑着的盗贼觉得只觉得脚步变得轻,最后竟脱离地面,被生生向后拽了回去。
吉笛抓住机会,飞身向被拉向半空中盗贼的腰椎踢去,可他却马上将印记朝向吉笛,空放了一次异象,虽没有任何效果,但印记释放时大都会伴随着闪光,在如此近的距离直视光源,吉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盗贼一脚踢开吉笛,俯身落下,又一次启动异象,气流开始涌动:
“本来就没几次,全让你们浪费了。”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乌杉抽出随手捡来的树枝,拉开弓弦:
“达拉代敏之风”[1]
一只雄鹰轮廓的流光穿透了他的胸口,他的手指松开,木枝穿过人群间的缝隙,在盗贼完全隐形前射中了他。
伴随一声惊叫,盗贼向前倒下,那树枝刺穿了他的小腿。他又忍着疼痛发动起异象,气旋在他周围形成了锋利的风壁,可以这段时间保护他不被攻击。他咬着牙折断了木枝,又按下印记中那个波浪符号的模块,从那中涌出的水流敷在他伤口上,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行走两步,又尝试小跑起来,正当他开始加速时,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前滚了好几圈。
他抬起脸,小枫正站在他旁边,对他吐着舌头。
“你是怎么穿过风壁又绊倒我的”
盗贼低头,看到腿上的伤口处有一个醒目的红色亮点。那是乌杉施加的猎人标记,可以用来追踪和削弱对方。而此时吉笛也循着信号弹般的红色亮斑赶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遁走,那贼却并不慌乱,他冷笑两声,换了个姿势瘫坐在地上,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印记:
仅存的岩石图案模块的依旧发亮着。
“本来不想跟小崽子舞扎,你们逼我的。”他的手指慢慢按了下去
就在另一种异象即将成功发动之际,一个光头大汉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拳将他打倒。
“操,这有小偷!”他向着四周大喊
正义的群众闻声抄起能用的家伙,把他围在地上一顿暴打。
直到被揍晕的,盗贼都不敢相信,他会被一群没有异象的普通人打败。
乌杉赶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拨开两个围殴小偷的汉子,进去检查那个盗贼。他们本以为是小偷的同伙要帮他解围,但看着乌杉强健的身板,全都安静下来。
吉笛只好也溜进去,站在乌杉旁,挡在大汉和小偷间,假称他们是勉励的执法成员,现在已经控制住了罪犯就不要强加私刑了,又生硬地解释了好多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对方仍是一脸费解。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没问题了。”
“真没事哈?”带头大哥[2]挠挠头,口音浓重,跟另外几个人示意一下,将信将疑地散开了。
“啊,啊~本来还想看看他最后一招是什么的。”小枫嘟囔着,几条紫色的光带闪过,她又消失不见了。
乌杉蹲下去检查起来,吉笛站在一旁,凝视着空气,本被抛下的沉重的包袱在短暂的战斗后又回来了,但在要背上的那一刻,吉笛却选择拒绝,他直视内心,并不是出于什么功利性的目的,也并没有计算入伍“勉励”的细账,那一瞬间,他只是抱着为那位女士追回钱包的想法冲了出去,也许这才是加入勉励真正的资质。
那包袱没了支撑,发出无声的悲鸣,直直下坠,最后沉没在他的心底,吉笛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么轻松,他欣喜地笑了出来。来到这片土地后,他并没有找到打击犯罪立功的机会,却在那之前失去了行动的“动力”,但他丝毫不后悔把它抛弃。
“夺灵者。”乌杉捡起那个小包“和萨满与自然元素沟通获取力量不同,他们用禁术囚禁元素之灵,并奴役它们为自己效命,但却更高效,可这种堕落法术应该失传了。而且,他看上去并不像会修行萨满之道”
“消耗性印记”吉笛蹲着,摇了摇捆在那人一节锁链捆在衣服上的印记。其中刻着波浪和风图案的模块已经黯淡下去
这种印记顾明思议,只是一种消耗品,通过某种未知手段铸造而成,可以储存一次到几次使用的异象技能或魔法,在黑市上流通,即使是没被辐射过的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这时,他们听到回荡着的警笛生,正越来越近
“看来是有人报警了,谢天谢地”
在他们谈话的功夫,那盗贼突然起身,操起小刀,在手包下划出一条口子,接住下从里面掉落下来的金属罐。吉笛反应过来,刚想追,就被地上突然升起的石块绊倒。他冲入人群,再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他还是跑掉了了”
但警车却直冲进集市,围在他们四周,警察们下车支起枪和防爆盾,把他俩控制住。
“嘿,我们不是小偷”面对上前的警察,齐笛举起双手,小声地对乌杉说:“快用你狐狸大仙的那招。”
“不,小子,这次我得调查一下。”他双手抱头,没有抵抗的意图。
不知跑了多远,盗贼终于在一处没人的废弃医院里停了下来,他双手拄膝,大喘着气,然后痛苦地后倒下。这些仿造品确实不大中用,只过了一会,修复好的伤口又开裂了。
他面前的高台上站着一个瘦高的女人,她戴着形似雪鸮的面甲,身体包裹在由白色金属纤维编织,泛着流光线条的贴身战斗服里,伸展而出纤细的胳膊上托了一只机械猫头鹰。除了黄铜色的眼环,它每片羽毛上都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的利爪,它展开刀扇般的羽翼,羽毛如鳞片样翻立起来,镂空胸口中,发条和齿轮正在精密地咬合旋转着。
在她另一边,正是那个穿着大衣,脸上留着疤痕的女人
“穿这玩意真是挡害。”她只手把那件大衣从身上扯了下来,束身的银甲没有了禁锢,向四外展开本来棱角。
那个盗贼感觉到来者不善,按下了画着岩石图案的模块,四周的石快聚集起来,渐渐构造成一个类人的傀儡。
“可真没用!”她吐出嘴里的烟卷,从双肘弹出弯曲的刀刃,一跃而下,瞬移一般出现在构造体的面前,岩石傀儡见状挥拳,这可笑的攻击对她来说太过缓慢。她敏捷地后仰滑跪,自下而上切断了傀儡的胳膊,又一记回旋踢踹碎了它的头部——如果那个放在脑袋位置的石头真的能算头的话,又补上一场看不清动作的刀舞,构造体分崩离析,碎成一地土石。
她迈过那些石块,走向小偷。背后的碎石重新聚集形体,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牵扯住了她的腿,这些石头脑袋还真是忠诚。她见状,便把另一只腿高高踢起。从脚腕弹出弯刃,一脚落下踏碎了傀儡的核心。
那个小偷正挪着脚步,想要趁着他们的战斗的功夫逃离这里,当看到最后的招数也被破解,便不顾腿上的伤痛,迈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弯刀女收回肘后的利刃,把手摆成手枪的形状,对准他逃跑的方向,用嘴模仿开枪的声音。
“砰”
一颗银色的子弹击穿了小偷的胸口,他面朝地倒下。而弯刀女指尖冒烟的创口也正在慢慢修复,另一只手接住被甩出来的金属罐。
“雪鸮”从她身侧走出,打着哈欠。气流穿过她的面具的滤嘴,发出嗡嗡声;“啊~困死我了,下次有晚上的任务再叫我。”
“别抱怨了”弯刀女的手甲握住赃物,收进了她腰带的凹槽里:“任务完成得不错,小子,也许我该在你活着的时候夸你。”
“我发现一些。”银枭臂上那只本来盯着那二人被拘捕上车的猫头鹰,鸟头突然转过一个很大的角度,虹膜下的镜头快速对焦,穿越了几重障碍直至远方,跟它共享视野的银枭也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有趣的东西。”
视野里,虚化的小枫正坐在路边墙上,摇着双脚,默默地注视着那个人,她喜欢的男生正巧经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