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凡读易中天中华史《南朝,北朝》11

易中天中华史《南朝,北朝》 第三章:南朝试验田之短命鬼

艺凡:接前文,前文咱们讲到北魏已经全面汉化了,那么现在南朝在干什么呢?

易中天:乏善可陈。短短的一百六十九年间,居然换了四个朝代。其中年头最长的是刘宋,六十年。宋、齐、梁、陈,都是短命鬼。王朝短命,皇帝亦然。

艺凡:就没有在位时间长的?

易中天:有。也不怎么样。梁武帝萧衍四十八年,宋文帝刘义隆三十年,在位时间都不短。但,梁武帝困死宫中,刘义隆则被自己的儿子谋杀。情况最好的是陈。包括亡国之君陈叔宝,也都没有被谋杀。更何况,陈实在不好意思再叫做朝。

艺凡:为什么呢?

易中天:当他们接受禅让建国时,南梁的国土已经大面积沦丧,陈朝也只能龟缩在东南一隅等着隋来灭亡,尽管他们曾经也想振作一番。可惜,无可奈何花落去,好景不再来。

艺凡:这就与北魏大不相同。北魏也乱,十四个皇帝有九个非正常死亡。但北魏动乱的结果是前进,是由蛮夷之邦变成了中华帝国。南朝却早就丧失了中华帝国的意识和气度,更没有东晋那样中央政府的名分,只不过庞大的诸侯王国而已。

易中天:就连汉化了的胡人也看他们不起。

艺凡: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易中天:于是我们要问:南朝的存在也有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吗?如果有,又是什么呢?

艺凡:有意义吗?

易中天:有,充当中华文明的试验田。实际上,一向被许多人忽视的南北朝恰恰是中华历史的一个转折点。

艺凡:为啥这么说呢?

易中天:北方和南方都在进行各种探索和实验,只不过北方更多地提供了成功经验,南方却在试错。然而试错同样是有意义的。事实上,正是由于有北方的经验和南方的教训,后来的隋唐才能实现大变革。

艺凡:那么,南朝的实验又是什么?

易中天:改革东晋的政治。我们知道,东晋的政权是士族的,政治是门阀的。然而南朝的开国之君宋武帝刘裕、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和陈武帝陈霸先,却都是寒门素族和行伍出身。这就跟晋武帝以儒生和名士自居大相径庭,也必然导致政权内部士族与庶族、文官政府与军人政权的矛盾。

艺凡:看来南朝之乱,主要原因在这里。问题是,士族的政权,为什么会落到军人手里?

易中天:因为士族越来越懒惰和无能。这些家伙从小就锦衣玉食游手好闲,只知道峨冠博带高谈阔论,或者涂脂抹粉顾影自怜,地地道道的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这是一些寄生虫。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们甚至把官职分成了清浊两种。只不过,清官的意思不是清廉,而是清闲。因此与“清官”相对应的也不是“贪官”,而是“浊官”。浊官的职责是处理具体事务,寄生虫们根本就不愿意去做。久而久之,他们就变成这样: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阵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

艺凡:这是一群窝囊废。

易中天:于是,寒门素族有了机会。机会是名门望族让出来的,尤其是既辛苦又有危险的军职。这就给了底层平民一个进身之阶,宋的开国皇帝刘裕则正好抓住了机会和机遇。

艺凡:南朝都是军政府,并不奇怪。

易中天:不过刘裕能够成功,又与东晋的国情有关。东晋其实是没有中央军的,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举足轻重的,是北府和西府。

艺凡:刘裕改朝换代,依靠的就是北府。

易中天:这也并不奇怪。事实上,两府统帅虽然名义上都是朝廷命官,手下的兵丁和将领却由自己招募。因此,统帅如果对王朝忠心耿耿,他们就是东晋国军。相反,如果统帅别有用心,他掌握的武装力量就不会被用来保卫王室,而是颠覆政权了。

艺凡:东晋王室和朝廷对两府充满纠结。他们既希望有人为自己平息内乱抵御外敌,又害怕后者一旦成功便尾大不掉。这些家伙的如意算盘是:两府不用帝国劳心费力养兵千日,却能完全服从中央指挥驰骋沙场,还不至于因为做大做强而危及王朝和政权的稳定。

易中天:可惜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机关算尽的结果,是收复中原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丧失,篡位夺权的事情则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只不过前几次功败垂成,刘裕则成功了。他不但终结了东晋,也终结了士族。那就来看刘裕。且听下回分解,时势不再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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