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可寻的乐趣太多了,周崇墨不知不觉地愉快地享受了不上学的美好时光。他是快乐的,快意的,他没有忧愁,也不会为了生计而感到愁苦。杨凌峰落水事件,也被他早早地抛到了脑后,他根本就未曾想过,这一切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到底扯着什么东西。难道仅仅是孩子的天真使得他如此坦荡释怀么?为什么他不像其他的伙伴那般心计多多呢?这与父母的教育和家庭的熏陶有关系么?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这是《三字经》中的一段话,却充分阐明了孩子的行为与家长的引导有必然联系,并且初期的家庭教育起着决定性作用。
那么周崇墨与让他在地上打滚的周东岩、宁志广、窦全礼,与让他跳下水的穆小栋、刘云游、高笑一,与从始至终都诱骗他的杨凌峰,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问题的症结,是品性的差异。那么他和他们的行为表现到底反映了什么呢?这是值得探寻的,且具备讨论和辩证的意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些可爱的孩子今后能走多远,还需我们拭目以待。但有一点在这里可以肯定,并且周崇墨深具这一点天赋,那就是正心。周孝仁夫妇没有教给周崇墨骗、诈、欺等鄙陋心计,他们谨将农民的淳朴化作善良仁义的天性传给了周崇墨。让他心怀正气,记忆里也模糊地有了一个好人的模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正直,但又不完全是,应该说是雏形,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周崇墨与他们会分出层次来的。
周崇墨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也向往富裕家庭的美好生活,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但这终归是一种徒劳。今年春节伯父周孝懿却让他感动,且铭记于心,极大地添补了他不完整的童年记忆。是的,周崇墨羡慕别的孩子到春节时,总会收到许多许多压岁钱,而他从未收到过,因为他家里没钱。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别人家的大人给了自己家的孩子压岁钱,自家父母也要回赠给别人家的孩子,这一来一回,看似是对孩子的奖励,实则也是大人与大人之间巩固关系的手段。既然有一方家庭没有钱支出,那也就不能苛求别人的赠予。周孝仁夫妇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从不收亲戚朋友给孩子的压岁钱,因为他们了解生活,了解当前的困境,他们也坚信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理解父母,即使孩子们真的不理解,他们也不会过多的解释,只听到过周孝仁责备的话语。总会长大的,总会有他们自己操持生活的一天,总会理解父母的。
周孝懿给了两个孩子每人一百元的压岁钱,他是一位好伯父,尽管崇墨崇熙的伯母不太令人满意,但这个伯父却是发自内心地疼爱两个侄子。用周孝懿自己的一句比较封建的话讲:这是我们家拿户口本的人。
过了年,串串门走走亲戚一晃就到了元宵节,元宵节一过,学生们欢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周崇墨不会去想太多,哪怕明天就上学,今天他也会充分利用起来,酣畅淋漓地玩满时光,这就是孩子啊。
奶奶家门前的那条河依然冻着冰,但却显得不那么结实了。河边本来冻得坚硬的泥土,已经融化成湿润的泥浆,贴边的冰也化成了水,更明显的是岸边的树都吐出了绿芽,大地要回春啦!
此时的周崇墨独自一人在冰上跑着,追逐着。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是在捉捕一群鸭子。他为什么要捉捕它们呢?看看,他为了捉鸭子,脚下的小棉鞋尽湿,并且裤管也湿了,鞋和裤子上还沾上了泥巴。
他猛地向下一按,两手掐住一只鸭子的身子,将鸭子捉住了。然后攥着脖子,一手抓着腿,向不远处的冰眼走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将鸭子塞进了冰眼里,然后顺到被冰封着的水域。他这样做想求证什么呢?难道他想看看这样以后,鸭子是否会自己找到冰眼然后游上来,还是等着鸭子窒息。这真是创举,周崇墨独有的创举。
他能想到这么花哨的玩法,为什么在与伙伴过招时,表现的那么笨拙。难道这仅仅算是淘气而非开动脑筋的计谋么?
冰层下的鸭子傻傻地挣扎着,离冰眼越游越远,周崇墨起初是兴奋充满期待的,慢慢地他开始担心起来。他害怕了,一旦鸭子死了,主人家一定会发觉的,那时候他岂不是大祸临头啦!他想的一点都没错,望了望河岸四周,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多加驻留,有点发慌地离开了那里。
在外面游荡了许久,周崇墨感觉差不多是时候回家吃午饭了,于是就回家了。可他不会想到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爸,我回来了。”他看到父亲正在烧火,母亲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也停止了手中的活,眼神狠狠地瞅着他。母亲的眼睛瞪得有些大,往常若是这样,他就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小王八崽子,你还有脸回来,到处给我惹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周孝仁根本没有理会周崇墨的呼唤,拿起一根烧火棍子,瞬时就跑到周崇墨身前,举起棍子就要打。
周崇墨见势不妙,知道肯定是因为鸭子的事情,人家找到家里来并且说了不中听的话,让父亲丢脸了。
唉!为了不让悲剧上演,更为了不让棍棒临身,那么为今之计,只有一个选择,跑!
周崇墨扭身就跑,他从未有过如此快的速度。他三步一回头,边跑边害怕着,因为父亲脸上的怒容,让他恐慌极了。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迫势,就是父亲高大的身躯运动起来形成的气场如山崩海啸般令人胆寒。
这样他越惊越急,越急越快,手持烧火棍的父亲追出不远就不追了。总算逃出了父亲的手掌心,总算逃过了一次毒打。周崇墨一边喘息着,一边漫无边际地走着,同时也在思索着,该去哪里呢!以往常的经验,现在还是不要回家的好,等到老爸气消了以后,再回家吧!
周崇墨也不傻啊!他淘气时花样百出,挨打时他知道逃跑,他比谁都精啊,至少棍棒未曾临身。那为什么他还总被伙伴们愚弄算计呢?可能因为他是周崇墨吧。
“刘云游,你在这里干嘛呢?”周崇墨在西大街的小卖部门口看见了玩伴,也是同学的刘云游。
“我来买画片,看看这是变形金刚的,这是葫芦兄弟的,还有忍者神龟的,好多好多。”刘云游炫富似地摆给周崇墨看。
周崇墨很认真的看着,他也想要,他从未在这上面花过钱,父母也不会给他。他被吸引了,虽然只是一张张小纸片。可却寄托着孩子爱玩的天性。
“不是说,小卖部又新到了花仙子的画片了么,怎么你没有?”周崇墨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小卖部到底有没有,他只是听别人说过,为了避免尴尬随口一说而已。
“我知道,我是想买着,可是我手里没钱了。”刘云游失望地说道。
“哎,你看那边那人是谁,我看好像是你爷爷啊!”周崇墨指了指从南边走来的老头。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点通啊!
也许周崇墨只是无心的一指,也许略有深意的一指。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从以往的成长经历来看,这更像是无心的。
“爷,你给我两毛钱,我去买画片。”刘云游迅速地会意了这一指,将爷爷作为目标。
“我身上没带钱,买什么画片啊!又吃不得喝不得,赶紧回家。”刘云游的爷爷说道。
“我不回家,我就要买画片,你有钱,你就是得给我两毛钱,给我两毛钱。”刘云游拽着他爷爷的袖子央求道,看这架势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这一幕可让周崇墨大开眼界,当孙子的还能跟爷爷使性子耍赖皮,在周家,他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一边去,我身上没钱,你这孩子咋这不听话呢,回家找你妈要去。”刘云游爷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有,你就是不给我,不给我我就不让你走,你给我钱,给我钱。”刘云游继续不依不饶地讨要着。
接下来的一幕,让唯一的旁观者周崇墨朱颜尽失色。
刘云游玩大了吧,太不像样子了,怎么能跟爷爷这样呢,这太低级了。
是的,刘云游对爷爷挥动着拳头,并且抱住爷爷的腰,把年迈笨拙的爷爷拌了一跤。
周崇墨彻底傻眼了,他在想:如果他对自己爷爷这样做,那父亲还不下个江湖追杀令,用棍子打死他啊!刘云游的壮举让他长了见识,虽然此刻的他还不懂什么是道德品质什么的,但刘云游的行为是不对的,他还懂得。居然敢对自己爷爷动手动脚,太不孝了,这回刘云游同志算是在周崇墨心里留下了崭新的印象了。
现在回过头来,分析一下周崇墨跟玩伴们的区别。其实很简单,关键就在一个‘礼’字上面。周朝定而做“礼乐”,这是为了便于统治。而家庭的传承,长辈与幼小之间的关系也是有规矩的,形式似周礼。
而周崇墨父母教给他的就是这种无形的大道,不一定实用,不一定能算计人,不一定做成一人敌,十人敌,百人敌什么的,但大成者都可以万人敌,这是一种传统,一种教养。
尊老爱幼,尊师重教,与人友善等等,这只是立人的基础,只有前期打牢了基础,才能长出长枝和茂叶。
索然无味。周崇墨对刘云游的印象分降到负值。
家是暂时不能回呢,看到刘云游打爷爷,他反倒想起自己的爷爷了,不如就去爷爷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