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月光》:你心中是否也有一个马里尼昂?

读完莫泊桑小说《月光》,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温柔的夜色中。一声接一声的虫鸣和鸟鸣传入耳中,清凉的小风缓缓拂过脸庞,模糊的房屋和树影都沐浴在这皎洁的清辉里。

莫泊桑笔下的这一抹夜色,让我想起苏轼的“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三人隔着时间和空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给后世读者留下无穷的美感和想象。

这样美好的月色,纵使魔鬼,也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吧。

小说中,就有这样一个“放下屠刀的魔鬼”。

他叫马里尼昂,是一位乡下神父,也是一位顽固不化的道德卫教士。他笃信基督,相信天主的一切安排都是最好的,毋庸置疑的。

但他十分憎恨女人,蔑视女人。他认为女人软弱、危险,女人是男人堕落的原因。他更痛恨女人内心的柔情,那种对爱的需要,那种真情的流露,是他绝对无法容忍无法接受的。

这位马里尼昂神父,让我想到了另一位神父——《巴黎圣母院》里的唐·克洛德。

他也是一位禁欲主义者,只是他笃信的上帝偏偏要来捉弄他,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一个美丽的少女。他的身份,他早已与灵魂融为一体的假面,注定了他爱情的悲剧。他爱而不得,最终将少女毁灭,也将自己毁灭。

唐·克洛德做伪君子做得太累了,结局也很悲惨。咱们的马里尼昂神父,倒是单纯的多,他没来由地讨厌女人,讨厌爱情。他与所有的女人都保持距离,连修女也不例外,总觉得她们会玷污了他干净的灵魂。

大概上帝就是爱捉弄他忠诚的教士。马里尼昂神父,有一位外甥女,就爱黏着他。他训她的时候,她嘻嘻地笑;他发怒的时候,她却抱住他吻他。她还吻一只飞虫,吻一朵丁香花,那种爱的柔情漫溢的到处都是,马里尼昂神父为此不安、愤怒,但也无济于事。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马里尼昂,他的外甥女有了情人。神父又惊又怒,难以相信,极其愤慨,他早就准备让他的外甥女当修女。

外甥女的爱情让他愤怒,外甥女隐瞒的行为,更让他怒火中烧。他刮胡子刮到自己三刀,看书也看不进去,越想越气,竟拿起一根棍子,将椅子打坏。他气愤地走出屋子。

正是月光皎洁的时候。万物沉静而安详。暴怒之下的神父,惊异于如此美好的夜晚。他慢慢平静下来,欣赏着树影、平原、小河,倾听着青蛙的鸣叫,夜莺的歌声,呼吸着充满馥郁花香的空气。

他百思不得其解,夜晚不就是为了让人睡觉吗?上帝又为何把夜晚创造的如此诗情画意呢?

他看到远处树下的人影,他好像明白了。那里一男一女,并排而行,男的还不时地低头,吻一下女孩的额头。

他默默思道:“上帝造这些夜,也许就是为了把人间的爱情,掩护在理想的意境里。”

他看到了那对男女,女孩正是他的外甥女。他没有上前质问,反而悄悄退下。在他们面前,他竟感到心慌意乱,感到羞愧。

一本正经的神父,似乎终于明白,美好的爱情正如美好的月色一样,是造物主的神来之笔,是不会被压制,也不能被摧残的。爱,是上帝赐给人类最好的礼物。

在《月光》中,我静静地深深地感受到月光的美好,也感受到爱的美好。我在想,我的心中是否也曾住过一个马里尼昂神父,是否也曾有过蔑视爱贬低爱的想法?

但我知道,读过这篇小说之后,我将不会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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