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阿泽脸色一下黑了,他把王诠胜刚递给他的毛巾扔在地上,起身快步走开了
王诠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拿着巧克力的手还背在身后,怎么都放不下来了,他不觉得后悔,只是怕直视这个满载爱意的手工巧克力,会觉得自己多么的可怜。
阿泽和同班男孩们勾肩搭背,他们也是阿泽的朋友,也可以做阿泽和王诠胜做过的同样的事情,可从前王诠胜在阿泽身边,阿泽说过他们都太吵闹的。
每次阿泽被人群簇拥,他都会在离开时低下头用余光看一眼王诠胜,大概是心虚让他不敢直视王诠胜,可就算是余光,他发现他永远在追随他的目光。
同行的男生发现了阿泽的小动作,总是问他怎么了,他每次都说没事,可终于在某个不知名为什么的情绪翻涌着达到临界点,在他心底叫嚣着让他感觉掉进黏腻的漩涡,阿泽不知道,那是愧疚。 于是他用接近愤怒的语气说
“王诠胜和我表白了。”
兄弟们拍拍他的肩膀,
“什么啊,好让人反胃啊,看他那个样子,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看我们放学一起收拾他。”
阿泽想着身边朋友的话,努力把自己的心挪向平静,于是他点点头,他也许也很想做个了解。
放学后的男厕,水流声盖住了男生们的推搡,王诠胜被推倒在墙上,两个男生恶狠狠的对着他谩骂,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盯着他们的脸发愣,阿泽走进来,看见王诠胜狼狈的坐在地上,靠墙仰头盯着他 眼神像个狼崽一样犀利却让人感觉不到敌对,只是让人心疼。
阿泽一下后悔了,他后悔和身边的人说这件事,他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看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一直出现两个人曾经一起骑车回家的画面,一起笑,还有每次打完篮球后递来的水。
他没想过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份莫名的感情,他活着的这18年的人生阅历都让他认为这是有违常理和道德的。
可不知为何,他现在真想掉头就跑。
可他没有勇气,做什么都没有勇气,可其实他从没后悔过认识王诠胜。
面对这个场景他下意识转了下头,又逼着自己不移动,本来想的是如果现在他跑了会很丢脸,可转头看见王诠胜的眼神,他愣住了,那双眼睛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慢慢走向前,
王诠胜看着阿泽慢慢靠近,他起身抓住阿泽的衣领,吻了上去。
阿泽的脑袋一片空白,嘴唇酥酥麻麻的,可目光所及,身边的两个同学震惊的看着他们,同时也带着明显的嫌恶,他赶紧把王诠胜推开。
“ 喜欢你,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吗 ”
阿泽被戳中了最在意的点,他一拳打过去,王诠胜倒在地上,低着头冷笑。
阿泽对朋友们挥挥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王诠胜穿着白色的衬衫,军绿色的短裤,本是干净的像张白纸的男孩,哪怕经历了这种欺辱,也没有被染黑,现在这张白纸被揉皱了,他只想自己消失。
王诠胜缓缓走向大海,这是曾在这和阿泽相约过一起考台大的海滩,他任海水一点点没过身体,逐渐听不清这个世界的喧嚣。
阿泽和朋友们又一次逃课了,这一次是为了阳光明媚的天气 不想错过绝佳的打球的机会,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骑车往体育场的路上他心不在焉,等他一回神看见同伴们离自己身后有段距离了,他发现同伴们停在后边了,他顺着他们的目光忘去, 海风吹着白色的衬衫,在蔚蓝的海里摇曳,他的大脑嗡的一声 什么也不想的向海边冲去。
阿泽终于抓住了王诠胜,他把他捞着上海面,慢慢走上海滩,王诠胜单薄的过分,可阿泽扛着却步步沉重。
这心事是一座大山。
同学们都愣了,本来在疑惑,不知道是谁,等阿泽搀着王诠胜一步步走进,同学们发出了唏嘘,可阿泽视若无睹,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他,他不能再刻意无视这股感情了。
病房里,蓝色的窗帘半掩太阳的面,王诠胜安静的睡在病床上,阿泽坐在旁边和王诠胜的母亲攀谈着。
“ 诠胜和我们说过一次他的好朋友呢,原来是你啊 ”
“啊 嗯对 阿姨 叫我阿泽就好啦”
“好 阿泽欸 你知道诠胜怎么了嘛 ”
阿泽不知如何回答眼前的诠胜妈妈,他的愧疚终于像火山喷发一样全都涌出来,而且缓缓地流淌,从他的心尖儿,到脚底。
“ 没事啊 妈 是我掉进水里了,阿泽救我上来的。”
床上的王诠胜醒来 苍白的脸和嘴唇,说着番平淡的话,阳光照在一半王诠胜的脸上,只看阴霾里的半张脸好像平淡无波,加上阳光里的半张脸又好像在微笑,他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友好,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会更柔和,好像发着光一样。
阿泽愣住,他没想到王诠胜还会为自己解围,如果是他他一定恨死自己了。他左顾右盼,寻找可以离开的理由,巡视了一圈却让自己变得更尴尬,他只能鞠了个躬,
“阿姨…呃 我妈有让我早点回家啦 我下次再来看王诠胜”
妈妈看见诠胜醒来,没顾太多,只笑着挥挥手,说阿泽走罢。
是夜,阿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心入睡。
王诠胜一个人在病房躺着,他已经没事了,再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家人第二天下午会来接他回家。
阿泽最后还是一拍脑袋,大晚上骑车去了医院,到了门口发现还有卖冰的小摊没走,买了两份冰粉,他不记得王诠胜喜欢什么味道了,随便买个草莓冰和他喜欢的奶味冰,有点紧张的晃上楼,心里完全如乱麻,可已经能透过玻璃看见病房里的王诠胜了,他想,这段路怎么比想象中近这么多呢,紧张的吸了口气,阿泽小跑进来。
王诠胜闭着眼睛,他的睡颜还和以前醒着时一样,毫无防备的 ,睫毛长又浓密,他的头发好像也长长了,有段时间没打理的样子,阿泽不忍心吵醒他,可是又实在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同时觉得自己也很自私 为了自己安心又来招惹王诠胜,还在人家睡觉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买的冰,越看越碍眼,人家刚浸过寒冷的海水呢,怎么会想吃冰,自己真是笨的像猪。他就这么呆坐着,看着玻璃反映出自己的虚影出神。王诠胜睁开眼睛,已经坐起来轻悄悄靠墙,看着身边的阿泽只有想笑,显然他想明白了很多,醒来看到妈妈和严肃的爸爸担心的眼神时 他明白了他不必为了一次羞辱寻死,这样对不起妈妈,以后他一定不要再软弱。
王诠胜拍了阿泽的肩膀,阿泽被吓了一跳,还没开口,王诠胜抢先道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