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何处32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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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宇辉注视着沈子铭微微地怔了一下。有一丝水汽从她乌漆般的眼珠里溢出,荡开,荡开……

“往事如烟,已然随风飘散,何必再提。”谢宇辉侧过脸,躲开沈子铭的目光:“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挺不错,很漂亮。”

沈子铭的手指微微抖了几下。他的手指蜷缩了几次,终无力地从宇辉光洁的脸庞上滑落。宇辉在推拒自己还是不愿再提起往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

沈子铭心中的疑问像毒疮,毒性已蔓延至五脏六腑。宇辉却攥着答案不肯说,她已不在乎自己痛得死去活来么?

沈子铭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他含着一口烟雾许久才吐出来,仿佛把自己这些年的落寞与忧伤也吐出了体外:“我送你回去。”

谢宇辉慢慢地走在沈子铭背后。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看不到他的疼?末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沈子铭,不由自主地踩他的影子。

谢宇辉小时候总喜欢踩沈子铭的影子。

那时候沈子铭站在阳光下,月光下,看着宇辉放肆地踩着自己的影子:“宇辉,开心了吧?”

“你再欺负我,我就踩你。”小宇辉咯咯咯地笑着。

沈子铭会抱起谢宇辉,他抱着她转圈:“下次还踩我的影子吗?”那时月亮很圆,河水唱着歌……

沈子铭侧身看着谢宇辉踩自己的影子。他像少年时代那样站立着不动:“你开心了吗?”他吞咽下忧伤,向着宇辉伸出手。

谢宇辉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入沈子铭的掌心,这熟悉的暖是她魂牵梦绕的想念。

沈子铭则撒气般地抓住谢宇辉的手,十指紧扣着和她的手握在一起。他记得自己实习走的前一天,宇辉送他去火车站,他就这样握着宇辉的手。宇辉说,十指紧扣不会把对方弄丢……

这会儿,谢宇辉觉得沈子铭在拖着自己走。沈子铭显然在生气,他走路的速度有些快,自己得跑着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以前谢宇辉跑步总是跑不完八百米。沈子铭也是这样拽着她:“宇辉,相信你自己能跑完。”

沈子铭听到谢宇辉的喘息声,放慢了脚步:“现在好些吧!”

谢宇辉嗯了一声。

“路上有车,你走右边。”沈子铭旁边过去一辆车,他忙拽谢宇辉:“你还是左右不分?”

“不是。”谢宇辉的脸红了。

谢宇辉小时候上体育课,老师让向左转,她总向右转;老师让向右转,她又向左转……

沈子铭想帮宇辉纠正,他握着宇辉的手喊:“向左转,向右转……哈哈哈哈,宇辉,你好笨,竟然又转错……”

“我不和你说话了。”小宇辉抽回自己的手,嘟囔着。

“宇辉,我对月亮发誓,不再说你笨了。那你罚我!”小沈子铭无比认真。

“你背我回家!”小宇辉得理不饶人。

“好。”沈子铭便背着谢宇辉回家。后来他为宇辉背书包。

再后来情窦初开的年纪,子铭说:“宇辉,我一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十七岁的谢宇辉靠着株桃树,那时桃花招惹了春风,花落如雨:“怎么可能呢?你以后要娶媳妇的。”

“宇辉,你舍得和我分开吗?”沈子铭握住谢宇辉的手。

谢宇辉不假思索地摇头,她的面孔绯红。

“那就好。”沈子铭笑,他低下头笨拙地吻宇辉的脸庞:“你以后嫁给我,我们一辈子就不用分开了。”

谢宇辉想得出神。

沈子铭侧过脸看宇辉,宇辉的唇角有一抹浅淡的笑:“你想什么呢?”

“我,我没有想什么。”谢宇辉躲开沈子铭的目光。

“那个无赖还来纠缠你?”沈子铭问出口不禁黯然,自己何尝不像个无赖?他握着往事不放手,仍在希望着。可宇辉刚才的话语分明在推拒自己。

谢宇辉看向沈子铭,他目光里的黯然像她心头的刺,扎的她心疼:“嗯,苏琳建议我关了店,那样大胡子就找不到我了。”

“躲终究不是办法。”沈子铭叹了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他在心底骂自己,宇辉若要再嫁旁人,自己会支持吗?不会,绝对不会。

谢宇辉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因为你从小都这样说。”她说出口愣了一下。

沈子铭看着宇辉好一会儿,别过脸去:“我以为你忘了过去。”

一阵夜风掠过,抛下了大把的凉意。沈子铭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谢宇辉身上:“有些往事就像是烙在心底,怎么也甩不掉。若连皮带肉挖了去,生命便会少了一块。所以这五年……”

谢宇辉忙打断沈子铭:“子铭哥,我到了。天这么晚了,我不方便叫你上去坐。你知道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把‘寡妇’两个字咬得很重。

“寡妇?”沈子铭瞅着宇辉的眼睛里刹那有了异样的光芒,宇辉只是介意她自己现在的身份:“在我心里,你只是你。”

谢宇辉看着沈子铭,她感觉得到,自己快要被他目光里的灼热融化掉:“我,我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她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她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回头。

谢宇辉走进院子里就听见了冯珍珍的哭声。她迅速跑上三楼,推开冯珍珍房间的门。

冯珍珍坐在墙角,拿着把剪刀在剪她和南建军的合影。

“珍珍,你怎么剪起照片来了?”谢宇辉抢过冯珍珍的剪刀。

冯珍珍又大声哭了起来:“南建军这个没良心的,我都给他发信息道歉了,我都放下骄傲给他打电话了……”她哭的说不出话来。

谢宇辉帮冯珍珍收拾凌乱的房间:“南建军出完差肯定会回来。”

“宇辉,他都不接我电话了……”冯珍珍哭得伤心。

“珍珍,你不是总说南建军就是片烂菜叶子,炖不得汤,烧不了菜……”谢宇辉逗冯珍珍。

冯珍珍边抹着眼泪笑了:“我就是抱怨他而已。我们从大学好到现在了……”她停了下来:“你和沈子铭到底唱的哪一出啊?宇辉,别看沈子铭精明的跟啥似的,竟还是个痴情种。你现在就是个带着娃的寡妇,还有那么一个傻子哥……”

“羽墨睡了吗?”谢宇辉打断冯珍珍。

“有你哥和她抢吃的,她能睡吗?”冯珍珍嘀咕着。

“珍珍,你再哭,眼睛可就肿了。你明天早上给员工开晨会多难看。”谢宇辉递给冯珍珍纸巾。

冯珍珍吸了一下鼻子,擦着眼泪:”你快回去看你哥和羽墨吧!我才不会为了男人上吊自杀呢。”

谢宇辉站了起来:“那就好!我得赶紧上去看看,不知道我哥和羽墨疯成什么样子了?”

冯珍珍看着宇辉上了楼,她哭了许久累了,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早上七点,冯珍珍的闹铃响了。她起床照了照镜子,还好眼睛没有肿。她试着做出伤心的模样,可她这张“汉子”脸偏偏让人生不起怜悯之心。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口气:“你这样像个捧腹蹙眉的男人,恶心死了!”

冯珍珍换上工服,戴好胸牌,一如既往地进了超市。

冯珍珍开晨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撒气的成分。她批评员工上班不精心;批评促销员不及时更换价签……

开完晨会,冯珍珍带着几个员工走到沈子铭公司橄榄油的堆头前:“今天晚上把这个堆头撤了。”

“冯经理,是不是要换其他的油?”一个员工问着。

“你们没有看到这个位置挡着通道吗?”冯珍珍极不耐烦地说。她边往办公室走边给南建军打电话,对方呼叫转移。

冯珍珍咧了咧嘴角,气的眼眶泛红。她去店长办公室开完会出来,又在卖场转。

冯珍珍刚走到油区就看见了沈子铭。

沈子铭正在给业务员小刘说着:“公司的新单品很快要到货了,让冯经理下订单。堆头上放促销产品,新品以正价来卖。”

“沈子铭,你们的促销活动到期了,这个堆头今晚就要拆了。”冯珍珍走过去。

“我昨天给你说了,我们的促销活动要延期。我们公司会续签下这个堆头。”沈子铭看向冯珍珍。

“谁许你延期了?你们就是延期促销也卖不了几瓶。你还是消停点!”冯珍珍故意气沈子铭,她感觉自己旁边站了个人。

“冯经理,我们公司想买下了这个堆头,还有这旁边的广告包柱。”黄思祺的高跟鞋有五公分左右,背着白色的皮包,化了淡妆。她瞅着沈子铭冷笑,递给冯珍珍一张新的名片。

冯珍珍看着黄思祺的名片笑:“沈经理,这好像是贵公司的副经理。怎么脱了狐狸皮换狼皮了?”

黄思祺的唇角翘了翘,压下心底的怒火:“良禽择木而栖,这好像与冯经理无关?”

“良禽?我看你像《封神演义》里的雉鸡精。”冯珍珍冷冷地回了句。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个堆头我们公司要买。我们的油促销价19.9,李店长让你下五百件货的订单。”黄思祺瞥了一眼冯珍珍。

冯珍珍哼了一声,这死女人想拿店长压自己:“沈经理,你刚才说,你们的促销活动要延期,你现在马上给我缴堆头的费用。”

“冯珍珍,你什么意思?你等着瞧!”黄思祺拧着腰身向店长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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