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

文|流上云间      图|网络

01

他跟着哥哥住在城南的小砖房里，兄弟俩相依为命，他们是有父母的，但原谅他只能用相依为命这样的词来形容他和哥哥的生活。

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他和哥哥的轨迹。

他现在仍然分不清当年是父母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抛弃了父母，亦或是双向的选择。

父母，哥哥，和他，曾经是很好的一家人。父母感情笃定，恩爱如初，哥哥比他大两岁，虽然哥哥爱闹他，兄弟俩经常掐架，但谁也不能说他们不相爱。

直到从某一天开始，一些东西发生了质的改变，比如，父母之间的感情，比如，冰冷绝望的家。

出现裂隙的婚姻，像一场剧烈的地震，以一个点为中心，迅速波及，余震频起。

一向迟钝的父亲发现了母亲轻佻出轨的证据，母亲被当场抓住时，面色平静，似乎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那天之后，她就搬了出去。

02

父亲染上了酒瘾，成天抱着酒瓶以痴迷成狂的姿态猛灌，喝醉了就躺在随时随地倒下去的地方，大街上，垃圾桶旁，绿化带边，门口，沙发上……

他不去上班，日夜颠倒，性情大变，不在乎两个孩子每天吃什么，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噩梦，母亲的突然离开是不是感到惶恐。

他们的害怕、痛苦、绝望，他是忽视的。

喝醉了，便骂母亲的绝情不自重，他和哥哥变成了父亲的泄愤工具，醉醺醺的父亲拿空酒瓶骂骂咧咧的朝他们身上摔，掐他们的脖子，说他们是母亲留下来的孽种。

他们哭着求父亲清醒过来，可没有用，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愤怒。

有一次，哥哥为了帮他挡飞来的酒瓶，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哥哥痛苦的捂住伤口倒在地上，血汩汩的往下流，一地的鲜红。

那时，他害怕极了，他抱着哥哥大哭，而父亲却依然面目狰狞的往地下疯狂的砸瓶子。

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出母亲背叛的悲伤，又立马被父亲紧紧扼住喉咙，曾经最亲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伤他们最深的人。

03

有一个晚上，母亲难得回来一趟，却是来确定离婚的事情。

父亲和母亲各据房间一边，问他们，你们愿意跟着谁？

还没等哥哥和他开口，父母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母亲说:"我马上就要再婚了，带着两个孩子不合适。"

父亲怒不可遏，"你不要难道我还会要吗？也不想想是谁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反正我不能带他们走，你签字了我马上就走……"

……

父母的争吵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片一片的剜着他们的心，当美好的假象散去，残酷和丑陋将人推入最深的绝谷。

哥哥拉着他飞快的冲出去，跑出家门时，他听见，屋里传出剧烈的摔东西的声音，两个还在互相推卸责任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离开。

他和哥哥一样，恨死了母亲的冷情和父亲的堕落。

那晚，哥哥牵着他的手在风中跑了很久很久，最后在一条江边停下来，哥哥扶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告诉他，弟弟，从此就我们俩个相依为命了。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17岁的哥哥经历了这一切，无心再念书，执意退学，打工赚钱供他上学。

他望着哥哥被迫成熟的刚毅身影，时常会想，好像就是那一晚，哥哥突然就变成了大人，如果没有发生那一切，哥哥或许不会那么早放弃他本来的人生。

这一点让他觉得遗憾和愧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