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岳父

        2018年3月15日早晨岳父大人在疼痛中离开了我们。那个勤劳朴实的老人,从此就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怀着对他深深的怀念和敬意,我想用一些文字来追忆岳父渐行渐远的灵魂。

      岳父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二年出生的,他曾是一位每天背朝天面朝黄土的老农民,干了三十多年的生产队队长,三十多年的中共党员,工作任劳任怨,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办实事,从不为自己谋私利。以前生产队里鱼塘每年年底分鱼,岳父总是让别人先分大鱼,那些看不起眼的小鱼都是他自愿回收;九八年洪水大灾,政府分发的救灾物资,岳父家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分给他家;甚至在临终前他老婆的低保都没有向组织申报(岳母是后天性聋哑),为这事我老婆非常生气呢!

      认识岳父的时候,他身材消瘦,中等个子,说话很直爽。二姑作媒我去相亲,第一次登门,岳父就跟我说,他嫁的是女儿,不收礼钱,仅有的愿望是希望我们常回家看看就行。说来惭愧,我的职业是海员,偏偏在家待的少,每次我在外面和他通话时他常说的那句简短的话语:“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啊!”一直还在我耳边回绕;我每次休假回家,也是第一个去看望他老人家,每当我们快到他家附近时,如果只要他在田地干活,总是先发现我们,他一声亲切的呼唤,然后急忙放下手头的活,迫不及待的回家招待我们。

        岳父很勤劳,除了家里种的好几亩田地外,还在工地上做砖工,四年前儿子结婚成家了,他老人家才正式从工地上“退休”。他在工地上干活很卖力,做人也实在,记得有一年我在家休假期间,他在工地上干活头部受伤了,住院期间我在照顾他,也算是尽了一回孝心。可是岳父三天两头的吵着要回家,他说:“我手脚都正常,只是头部破了一点皮干嘛要住院懒着老板破费啊,在医院待着没病都成了病人!”后来我们也只好尊重他的意愿,提前出院了。岳父的工友们都称呼他叫老许,做事总抢在前头,干重活从不叫累,早起晚归,中餐是自带的咸菜拌饭,有时候工地倒混凝土还要加一夜班,但岳父很开心(工钱翻倍的),第二天虽在家休息,也还不忘忙家里农活。

      岳父一生艰苦朴素,穿着很简陋,通常上身旧黄军装,脚穿黄球鞋。儿女给他买的新衣服新鞋总是舍不得穿,岳父有时候上街被妻子的朋友看见时,总是责怪妻子说:“小许,你怎么也不给你爸爸买些新衣服新鞋穿啊!”老婆大人那是有苦难言啊!儿女的孝心总是不“领情”,岳父固执不听从,还说:“我身上的衣服好得很!”

        岳父一生最大爱好是抽廉价烟,喝平价酒,看战争片,听家乡的黄梅戏。因为长期烟酒导致肺癌,去年腊月医院检查发现时已经晚期,开始我们还瞒着他说是肺部感染炎症,其实他自己已经听医生说要去大医院了。当时我在船上,电话里鼓励他说“去合肥检查,不管结果如何,心态要好,即使情况不好,您也要乐观面对,您的儿女不会不管你的。”当时他还坦言:“没关系,大不了是癌症!”可是,事与愿违,从合肥回来后,他老人家情绪非常低落,一辈子遇事从不轻易流泪的岳父,这次却没有抑制住痛苦的眼泪。大病最忌讳的是心态,由于岳父情绪一度低落,病情也随之在加重,疼痛每时每刻在他体内折磨着。

        当我从船上赶回家时,看见他独自坐在家里后门口的小椅子上,门前有一缕阳光照在角落,他的手机里的正在播放一首凄凉的黄梅戏,岳父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面部极度消瘦,说话也开始沙哑。他看见我回来了,我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寒暄了几句,我发现他眼里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然后急切地拉我去卧室,艰难的举起左手,指着墙上有气无力转动的旧式挂钟,示意我给它上一下发条,我一边上发条一边问道:“上一次发条能管用多久呀?”“差不多半个月……”岳父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回答我。我们聊天中,他每隔几分钟都要痛苦的吐一次痰,这痰已是肺部坏死的产物,我无奈的安慰他。岳父捶着右胸,低头泪水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求生的欲望,他不情愿就这样离开我们……

        岳父病情时刻在加重,每况愈下,起初他一直强忍着,也不愿过早吃止痛药,因为他清楚一旦吃止痛药就意味着什么了,直到他临终前一天,他身上疼痛急速加剧,止痛药也起不了作用,就这样岳父带着疼痛离开了我们。很遗憾!他临终前没有留下任何话,就这样走了!

      逝者如斯夫,跪拜在岳父的坟前,想岳父往事,愿您彻底摆脱疼痛的折磨,愿您一路好走,愿您的在天之灵,保佑您的子孙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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