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高中的昕薇重新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她不敢去找苡莯,亦不愿去结交新的朋友。加之市重点高中有许多本地官家子弟,主要居于东城区的他们或多或少地会排斥以外来人口为主的西城区子弟。双重枷锁使得昕薇以孤僻的姿态立于班内,自闭视听。


好在昕薇与雪樱同班,两人既可相互帮助,又可结伴归家,而雪樱那温柔体贴又不喜嚼人舌根的性子,恰恰为正处于内心炼狱的昕薇提供了坚强的后盾。昕薇说想去应聘班委试试,雪樱便鼓励昕薇去应聘;昕薇说想与雪樱结伴回家,雪樱便候在教室内等昕薇一起回家。在刚开学的那一个月里,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加之昕薇总是不与他人交谈,这引得众人猜测纷纷,均无比好奇并各种脑补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众人还未来得及猜测出二者的真实关系,为期两周的军训就结束了,班主任方老师在班委竞选完毕后依据班委任职情况重新安排了座位。这是高中第一次排座位,也是唯一一次未依据成绩排座位,自此虽有幸与雪樱同班的昕薇,再也无缘与雪樱同桌了。


应聘生活委员成功的昕薇变得很忙,每天都需要几乎是第一个到班开门,最后一个离班锁门,安排好室内室外的值日,并做好每一次的工作落实与检查。当然,昕薇也享受这种忙碌,唯有在这种忙碌状态下,她才能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只记得拼搏而忘记疼痛的教训本身。


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昕薇一边咬着笔头一边思索着面前的物理题。她初中很讨厌物理的,奈何当初她喜欢的男神最喜欢的科目便是物理,为了追他硬学了三年的奥赛物理。然虽费尽心机,仍难得物理之奥妙,亦难得男神之心。


现在,强大的学习动力,加上风趣幽默又深谙教学之道的物理老师,昕薇对学好物理学透物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道简单的力学题竟能被这位东北腔的马老师变成十几道难度逐步增加的变式题,环环相扣层层深入,涵盖了全部力学部分会考到的内容,真可谓大师风采!


昕薇自遇见马老师起,便深深得爱上了他的课,暗自下定决心道:“ 上天待我不薄,为我送来如此优秀的物理老师,我定不负所望,学成以报!”


此刻,昕薇正沉浸在力学世界里,时而奋笔疾飞,时而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顺着目光看去,那是一位清秀的男生,身材甚是高挑,刚上高一的他俨然已有1米85以上。他名曰 “ 雪峰 ”,双眼小却有神,目光如炬,像极了落在雪峰山上的点点星光。


雪峰略带赞许得注视着昕薇,全然忘却自己正在做题,笔竟从手中滑落,在作业本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这一幕被他的同桌 “ 彪形大汉 ” 瞧见了,不禁哈哈大笑,左臂落在雪峰肩上,脸凑近了悄悄说道:“ 峰哥儿,咋滴,看上人家啦?”


这位同桌虎背熊腰,身材甚是壮硕,因其脸圆若大饼,且其名 “ 炳辉 ” 中亦含一 “ 炳” 字,故得外号“饼哥”。饼哥不光脸圆,也很吃香,因其妙语连珠颇得女生喜爱,更巧的是,他还是昕薇的初中同学,故昕薇和她小男神的那些事儿,饼哥均心知肚明。


“ 嘘,别胡闹,我才没有!” 峰哥被饼哥突如其来的调侃吓得虎躯一震,连忙矢口否认。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饼哥不厚道得笑出了声,吓得峰哥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生怕引起了昕薇的注意。


“ 你要真喜欢,就去跟她说话呀,光这瞅有啥用呀!” 饼哥一边扒拉下峰哥的手,一边凑近了轻声说道。


“ 可我也不知道跟她说啥呀,而且我看到她会紧张,话说不出口要怎么办?” 峰哥扭过头郑重其事得回应着饼哥,那眼神就像是在哀求大神的灵丹妙药,噢不,脱单秘籍一样……


“ 嗨,你还真的想追她呀!” 饼哥惊讶道,心里正反复盘算着该不该把昕薇有心仪对象的事情告诉他好叫他早早放弃。


峰哥本以为饼哥就算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秘籍,起码也会给自己加把油鼓个劲什么的,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吃惊的模样。万分不解的峰哥用迷惑的眼神看着饼哥,迟疑了些许,还是鼓足勇气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你多接触就知道啦。她可是个火爆的小辣椒,一般人惹不起。” 饼哥思来想去,这火爆性格或许已足以让雪峰望而却步,便决定不提及昕薇有心仪对象之事,饶有兴致地挑逗着回道,眉宇间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 火爆小辣椒?那是……怎么个火爆法?” 峰哥仍一脸期待地追问着。


既是决心隐瞒了,且本也不愿嚼舌根的炳辉摆出一副得道禅师的样子,双目微闭,摇头晃脑地回道:“ 我已说过,不可说,不可说啊~ ”


炳辉本欲雪峰止步于此,未曾想反倒激起了雪峰探索真相的好奇心。峰哥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有什么不可说的,你快说呀!” 担心炳辉不放心自己的峰哥,又信誓旦旦地补充道:“ 你放心,等我追到她了,我请你吃饭!而且,我绝对不会告诉她是你帮我出谋划策的!”


望着心急火燎的峰哥,饼哥哈哈大笑起来。峰哥越是抓耳挠腮得询问,饼哥越是笑而不语,直到饼哥的笑声成功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


“ 你们在聊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八卦天团团长莹儿凑上前来好奇得问道。


饼哥当即借题发挥,一脸坏笑地暗暗说道:“ 说你和峰哥的名字——峰、莹二字连起来即丰盈这般曼妙的词,甚是有缘,妥妥的夫妻相呀!以后我什么都不磕,就磕丰盈这对cp了!”


一旁的雪峰听了直摇头,连连摆手道:“ 不是的,不是的,别瞎说,我没有…… ” 可惜了这苍白无力的辩解却被小莹儿爽朗的笑声淹没了。


八卦天团团长可不是白叫的,莹儿当即嗅到了其中的猫腻,立刻反击道:“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们俩无不无聊,这也能拿来联想,那怎么不说昕薇和雪峰更有夫妻相,薇峰二字连起来颇有诗意,微风轻拂,心神荡漾!”


谁料这一 “ 无心 ” 之谈竟让被戳中心事的雪峰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尊雕像。


一旁的炳辉听到莹儿的话本没有太多的反应,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火眼金睛小莹儿竟这么快就从中发现了两人的猫腻。但看到峰哥这副 “ 失魂落魄 ” 的模样,饼哥竟是没忍住,狂笑了起来。


这一笑本不要紧,却惊动了沉浸在力学题目中的昕薇。她回头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不屑得翻了个白眼,合上书本,缓缓走出教室,向操场走去。


炳辉拍了拍雪峰的肩膀,凑近雪峰耳边说道:“ 瞧见了吗?这暴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谁料峰哥还沉浸在刚刚的 “ 微风 ” 组合中,未曾回过神来,饼哥这发自肺腑的劝告倒是如风过耳,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昕薇离开教室后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向洗手间,脑子里还是那些经常闲得无聊就做反向运动的传送带和滑块,而刚刚那一幕惹人动怒的事件,她已经全然忘记了。


现如今的昕薇无暇顾及也不想顾及那些人情维护。她觉得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那些城东人都还是会一致对外得排挤她。她不想,也不愿再热脸去贴冷屁股。


昕薇只想着能通过高中三年的努力,考一个全国前十的大学,好让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好好看看,自己并非那般技不如人。她只想着,能出人头地,好报自己心中那一腔不愤。而她忘记了,曾经视她如珍宝的苡莯,正被她用另一种方式 “ 排挤” 着。


拖着疲惫的身躯,昕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次开启了拼命三郎式的学习模式。直到晚自习结束,她都没注意到身后那双炽热的目光。而那炯炯有神又期待能得到回应的目光,对昕薇来讲,亦似曾相识,且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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