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第九天(8月4日)

先从平措康桑去火车站改票,然后从火车站去色拉寺。晚上换到“你好拉萨”(原来叫白鹿部落)。

本打算去冈仁波齐徒步转山的——不然不至于背那么重的行李——可惜没有身份证,连拉萨都出不了,更别说每座城市之间那一道道关卡。

只能留在拉萨了。

不过要待十天却嫌浪费。

正好想家了。

于是把行李打包寄存,坐公交去火车站改票。

风和日丽,稀薄的空气里飘动着一股冰鲜的味道,感觉张开双臂就可以飞起来似的。

路上很多着藏袍举转经筒的藏民。

藏传佛教相信六道轮回,认为下辈子转世到六道轮回中的什么“道”——是善趣(天、人、阿修罗)还是恶趣(畜牲、饿鬼、地狱)——由他在这一世所做的“业”来决定。人只有在无数次转世中不断地做善业,不做恶业,才能够修成正果,成为菩萨或者佛,脱离六道轮回的苦海。

他们把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装进转经筒内,用手摇转(相当于念经),用以忏悔往事、消灾避难、修积功德。

他们对佛教的笃信令我十分佩服。不管有没有来世,又或者来世变成什么,这一世因为坚信不疑,心无杂念,也可以是简单的幸福吧。

拉萨看起来果真在戒严,路上很少见到外国游客。偌大的售票厅里上百号人,也只有一两名外国人。

其中一个就排在我前面,大概165的个子,长得很结实,偶尔跟队伍外的拉萨翻译说英语时夹带着浓重的意大利或法国口音,让我想起上世纪那位个性十足的女记者法拉奇。

顺利地改了回程票。给自己三天时间,看会不会有惊喜。

平措康桑微信群里有人说色拉寺下午有辩经,两点钟开始。

从火车站出来,毫不犹豫地跳上去色拉寺的公交车。

色拉寺与甘丹寺、哲蚌寺合称“拉萨三大寺”,在藏语里是野玫瑰的意思,传说修寺时山下长满了野玫瑰。

我去的时候山底下一条大马路,很空旷,早已没有野玫瑰的踪影。

色拉寺山脚下。

进了寺门,一条老旧的砖石路向上延伸,直通向山腰的辩经场。

我到得早,在场子周围找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坐下。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二三十个身着红袍的少年喇嘛陆续登场。

他们迈着轻快的步子拾级而上,一踏进院墙(辩经场内)就用右手把袍子往左肩一甩,双手合什非常快速地在额头、嘴、胸口处轻点一下(代表身语意),然后头点地行跪拜礼。礼毕起身,翩然入场。

整套动作快速流畅,喇嘛们纷至沓来,只觉眼前一片片红霞闪动,用惊艳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这些少年喇嘛大的约二十来岁,小的十三四岁,两个一组,待上师一声令下,辩经开始了。

站着的那个举起一只手掌拍另一只手掌(有的很卖命,发出“啪”的一声响;有的只是击空掌,做个样子而已。看起来溜尖耍滑的把戏他们也会),然后提出一个问题。

坐在蒲团上的那个仰头看着提问者,等对方话音一落,就要马上回答。

一问一答,节奏快,气势足。

提问的见对方答不出来,会显得很神气;被问的则有时故意挤眉弄眼扮萌。虽有表演的成分,仍然觉得可爱。

当然也有些是心无旁骛全心投入的,两小时正式辩论结束后,他们还意犹未尽,又形成小圈子继续辩论,有的甚至以一敌多,气氛非常热烈。

我注意看这些少年喇嘛,虽然红色的喇嘛服只有颜色深浅的差别,看不出高低贵贱,但是从脚上的鞋子看来,都不太可能是富家子弟。

还有趿拖鞋的

在以前,当喇嘛是从下流社会进入上流社会的捷径,不论穷富,大家都争当把自家最聪明的或长子送去当喇嘛。

不难想象这几十年经济和通讯的飞速发展对西藏产生了何其大的冲击。

除了靠当喇嘛步入政途,藏民已经有了很多其它的选择。

信仰是一回事,要把念经诵佛当成谋生的手段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在十几二十岁最适合学习的时候,不去学真正的科学知识,而是全心投入到古老的经文里——虽然经文里有大智慧——总不会是安身立命的最佳选择吧。

这个现实的问题对藏传佛教今后的走势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实在是不容小视的。

从辩经场出来,一个人往下走去,想象着那些砖石路面上曾经走过好几世活佛。

他们真的是转世来的吗?

到平措康桑取回行李,骑摩拜去“你好拉萨”(旅馆)。

仍然要去派出所报到。

那位民警一下就认出我来。

“你昨天不是来过了吗?”他说只要住在这个片区,换旅馆都不用再来了。

还给我打了一张特别“通行证”,用来对付那些胆小怕事的旅馆前台。

这时一名四十来岁的妈妈哭着进来,说她十岁的女儿走丢了。两个人吵了一架,一转眼,孩子就赌气不见了。

民警同志马上投入找人的任务。

我告辞出来,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旅馆。

刚走进院门,前台说派出所打电话来,让我把那张“特许证”销毁,说上面有他的私人信息。

拿出来一看,纸上果然嵌有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大概怕流传出去对他有影响吧。

只好当着前台的面把它撕了。

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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