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抹清香红

莫杰讨厌这个地方，“烟香楼”的牌子在上海的街上显得格外妖艳。

莫杰“啧”了一声，走了进去，他打劝自己办完事，立刻就走。

烟香楼里各种味道扑面而来——烟草味，胭脂味，还有那让人作恶的……铜臭味。这让本来就有些鼻炎的莫杰不禁捏了捏自己的鼻翼，在这个楼里，充斥着多少危险，他不知道，但总觉得头皮发麻，阵阵刺骨。

楼内的人们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注意到这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似乎他们早已习惯这里的环境，不会因一个人的离开或加入而改变什么。

莫杰向楼阁深处走去，看见了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她左手拿着烟杆磕着烟灰，另一只手拖着左手。

“小姐”莫杰叫了她一声

女人扭过头，莫杰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容，面基如雪，朱砂红唇，嘴角一颗黑痣。女人偏过头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姐”莫杰挤出一个微笑“我想找一下你们这儿的楼主”

女人望了他一阵子，嘴角上扬，扭过身“小子，你是新来的吧”

莫杰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慢慢地弯下身子“小姐，我也只是一个刚及冠的毛头小子，若有什么地方不周，还望小姐海涵。”

小姐“哼”了一声“我就是”

莫杰依旧低着头说道“我们家主子想找林小姐明日到我们莫府唱一出戏，可否让我见一下林小姐，把主子写的邀请函送到她面前。”

楼主用烟杆轻轻地挑起莫杰的下巴，莫杰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的愤怒和轻蔑“你叫什么名字”

“回楼主，小人姓柳名戌”

楼主笑了，“一个下人就想找我们的头牌歌姬，这也太瞧不起我们烟香楼了吧”楼主把最后几个字抬高了声音

莫杰也笑了，他从袖子里拿了一个袋子，放在楼主的手里“楼主，我们家主子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事成后，我们还会再表达一下……”

楼主掂了掂袋子，白银在袋子里相互碰撞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楼主看了一眼莫杰，莫杰此时也望着楼主。

楼主放下烟杆“也罢，请小兄弟随我来。”

莫杰跟随楼主穿梭在姻香楼里，姻香楼结构复杂，到处都有拐角，莫杰随着楼主东拐西拐，又上了几层楼梯，才来到了顶楼。

楼主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住了，“咚咚”楼主轻轻地敲了几下“林小姐，你在吗”

莫杰有些惊讶，一位楼主在她面前都要毕恭毕敬的……这个林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嘎吱”门开了，一位仙仙女子站在门口，一笑倾城“薛姐，您找我”

“这位是莫府的人，他想找你明日去贵府唱一出。”楼主顺手把莫杰介绍给林小姐

林小姐顺着楼主的手看去，只在刹那间，莫杰看见林小姐眼角一丝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复杂感情。

莫杰低下头，把信递给林小姐“小姐，我们家主子想请你明日去鄙府唱一出，林小姐可否给鄙府赏一个脸。”

林小姐看了一眼信，没有伸手接，只是转身对楼主说“薛姐，辛苦您了，这是我从英国拿来的可米咖啡，还望薛姐收下。”

楼主脸间闪过一丝窃喜“那还真有劳姑娘替我费心了。”楼主伸手拿走了咖啡包，下了楼。

瞬间，顶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莫杰有些厌恶，这座楼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令人反胃啊。

林小姐看着莫杰的样子，笑出了声。

“小姐，我不知你的笑处来自何处，还望小姐点明。”

“小兄弟不必再在意。”林小姐合住了嘴“不知贵府想让鄙人唱哪首歌曲。”

莫杰顿时有些语塞，他不曾记得这个问题。

“你可知我林余弦只唱一首?”林小姐又填了一句。

呵，有趣。这个人确实有些让人吊胃口，莫杰心里冷笑，扙着自己的名誉，让他人为她垫腰垫背。

“回小姐，鄙府想让您唱《指尖一抹清香红》。”

“小兄弟，你可知……这首歌曲的含义?”

“回小姐，小人学问尚浅，知道的只是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这首曲是由日本大佐作曲，汪总理填词，表达的是对日本天皇的赞颂。”

不知是否是莫杰的错觉，他看见林小姐的身体在颤

“既知如此，为何要让小女子唱这出戏?”林小姐伸手撕掉了邀请函，林余弦的声音在颤“小兄弟请回吧，告诉你们家主子，我，林余弦，不回去唱的，请回吧。”林小姐转过身子，走进了屋里。

莫杰挺直了身体，笑了，《指尖一抹清香红》本是他为了嘲笑林小姐随口说的，却不知林余弦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扭头望了望楼外的风景，今天……是满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