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质量

图片发自App

      晴天，今天我们一家人去黄岩看望你爷爷奶奶的姑丈，辈分来说是太丈公了吧。你没有上去，一则是因为你睡着了。二则，大概和后面所说的生命质量有些关系。

      回到家后，你爸爸说，幸好没带晴天上去。你爸爸一直是个很尊敬长辈的人，我知道他说这话不是不敬，肯定是另有隐情。

    他神色很复杂，说丈公家里的环境也不适合晴天。我说是很脏吗？他说不是，是很恐怖！

      恐怖？

        一张老式的床上，周边昏暗，躺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闭着眼睛，嘴巴张着，嘴里没有牙齿……

      他活着。

        可是，他不知道他活着，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要吃饭上厕所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他更不知道来访的人是谁。

      他仅仅是活着。

      所以我当时第一感叹的便是，他的生命质量已经没有了。

      继而想到了你爷爷奶奶。他们正走向衰老，但高兴的是，他们现在看过去都健健康康，头脑敏捷，行动也灵活。所有脏活累活危险的活，他们都冲在爸爸妈妈前面，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可他们对自己呢？太残忍了！奶奶手臂提不起来了，腰疼，尾椎骨疼……一大摞的疼痛毛病，可从不去医院，如果我们好心相劝，也会被一声“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又没事，去什么医院。”给怼回来；爷爷曾经做了结石手术，又长了缠腰蛇，身体吃不消，让他请假休息别去上班，可每回都没听我们的，徒剩现在的感叹身体迅速衰老；家里的饭菜，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了，变质了，我们要倒掉，都要被你奶奶百般阻挠；他们买衣服，不到降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穿了，是不会买的（你奶奶在这点倒是很前卫的，她要么不买衣服，要买就要买好的，所以衣柜里一字排开的都是每件上千的衣服，可是，如果不是出门见客，她是从来舍不得穿的）；还有会为了买便宜一两块的猪肉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凡此种种，都是你爷爷奶奶的价值观在影响着。他们经历了贫穷，分外懂得了珍惜、节俭的重要，但也限制了他们的享受，他们一辈子要过苦行僧的生活了。

        也许晴天，你也会和奶奶一样反问我：“那没钱，怎么过好生活。总要等有钱了吧？”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可以否决的。钱确实可以为我们带来很多物质上的享受，但没钱，就非得让生命的质量一降再降吗？

      我想到了王君师傅的小姨，她40多岁的时候工作单位突然倒闭，被扔到了社会。即使最贫穷的时候，她也可以活得很美丽。“她是月工资300块钱但能够过出3000块钱质量的那种人。最没有钱的时候，她也坚持买最新鲜质量最好的菜和水果，即使买少点儿。饭桌上，永远有榨好的新鲜花生浆。”王君说，从小姨身上，她懂得了“不管你有钱没钱、有事业没事业、有没有地位，不管你的孩子怎么样、你的处境怎么样，你都可以活的很高贵、很美丽。”这是生活的质量，它直接影响着我们生命的质量。

      因为，我总时时害怕，你爷爷奶奶没有过好当下，无福消受未来。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未来有一天有钱了的时候，所以委屈当下的生命，变成了和太丈公一样，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其实生活中节省下来一元两元十元百元，在当下社会中并没有任何大作用，但却让每一天每一分的生活过得很憋屈。更何况未来的一切那么渺茫，特别是他们身体出现了危机却不愿意治疗，又如何不让人担心不让人惋惜呢？

      同样年龄同样家庭处境的你的外公外婆就“潇洒”多了，很有种李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任性。他们既让自己的衰老的生命继续投入到劳动中去，这首先就是生命的质量。让生命活得有意义有价值。这一点，你爷爷奶奶也有哦。但是你外公外婆如果感觉身体不适，就会马上停止，不逞强，难忍的时候还寻求医生的帮助，虽然你外婆有些时候小题大做些，但这至少都是他们对自己生命的珍惜与热爱，也是对未来儿女工作的体谅吧！他们平时伙食想吃什么买什么，你外婆的理念是“虽然贵，但是我这么辛苦赚钱就是为了花的。”这也颇有些李白的放纵。但是蒋勋说，李白的放纵，实则是为了不荒废生命。

      所以，晴天。妈妈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要让你的生命有质量。

      这个质量指的是即让生命存在是有价值的，同时是鲜活健康的，再是能够用生命去享受当下的。只有这样，哪怕有一天，我们的生命必然也像太丈公一样，走到油灯苦尽的时候，却不后悔，坦然地迈向人世间的最后一步，回过头，看自己的曾经的生命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