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时代系列之八——南河

      1985年我在泌阳一中读初一，一中南邻南河，南河便成了我中学时代最难忘的一部分。

      一中地方小，没有操场，大门外的一片空地便是我们上体育课的场地，但因坑坑洼洼，形状也不规则，实在无法和县一中这所重点学校匹配。于是校领导决定就地取材造一个操场出来——体育课去南河背沙垫操场！全体学生便是操场的建设者！我们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地热烈响应学校的号召，体育课成了我们全体学生共同盼望的美好时光。

        一到体育课，我们早早把书包腾空，准备向南河进军。那时大家用的都是斜挎的绿军用书包或者是家长手工缝制的书包，平时都极其爱惜，现在掏出课本用来背沙，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似乎书包的价值因为背沙垫操场而升华到了一个极其崇高的高度。

      我们斜挎着空空的书包站成两列待命。体育老师说:“每人一趟，背回沙之后到我这里打勾，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南河自由活动，然后下课前五分钟集合回学校，听明白没？”“明白！”我们响亮回答。一声令下，我们的队伍便出发了。

        我个子小，在第一排，为了节约行军时间争取自由活动时间，我开启我的急行军速度，飞速前进。别看咱没大长腿，但身体轻盈频率快呀，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我走路的速度。我是伸着头一声不吭带领队伍向前行进，基本上5分钟左右就到了南河。

        到了南河，大家也顾不上喘口气，都连忙取下书包，往地上一铺，撑起书包，开始往书包里扒拉沙。很快书包就装满了，我系好扣，一手托着书包底一手摆开臂便往回赶。大家都憋着一股劲，一路上你追我赶，很快便返回了学校，到老师那里签到打勾，不错，只用了十分钟，还有30分钟！除去来回要用的十分钟，除去提前集合的五分钟，只有十五分钟玩的时间！！！时间就是自由，时间就是快乐，争分夺秒呀！我们撒欢一般向南河狂奔。

        再次返回南河，没了任务一身轻松，大家要玩的项目是昨天就已计划好的，以保证最充分地利用玩的每一分每一秒。摸鱼的，上树的，挖茅草根的，逮螃蟹的，坐在树下聊天的……我的天呀！真的是令人想欢呼的自由与惬意！让我爱极了这美好的生活。

        我爱动，在树下聊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浪费这宝贵的时光，我常做的事是下河摸鱼摸螃蟹。南河是沙河，河底是沙石，水又不深，显得水特别清澈。我们用水草拧成又长又粗的草绳，几个人托着，把鱼赶到一个相对地势较高的凹处，然后滤掉水，小鱼便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我们通常留下几条稍大点的放进罐头瓶，其余的就放生了。而那个装着小鱼的瓶子就成了我们快乐的源泉，上课时看看会忍不住微笑，下课了看看会特别放松，没有人据为己有，就在窗台上放着，便感觉我们仿佛是在南河边上课一样。

      在南河上课的趣事很多，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用凉鞋摔马鳖。马鳖是一种红色的软体动物，据说它如果爬在人的腿上，便会穿过皮肤进入人体，我们称之为吸血虫，这时候就要用鞋底之类的东西在马鳖进入的地方狠狠地摔打，据说这样就能把它打出来。大家都这么说，我们也都这么畏惧它，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从考查，也没人真的见过，但在南河的时候我们却亲身经历了一回。

      那次我们正在捉鱼，我无意间看到一个红色的马鳖爬到了一个女生的腿上，我大呼:“马鳖！马鳖！”大家一下子都跳了起来，等我再去看那个女生时，她的腿上已不见马鳖的踪影。我指着她连声惊呼:“糟了糟了！马鳖一定是进到你腿里面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乐于助人的我麻利地脱下我的凉鞋，照着我刚看到马鳖的地方，啪啪啪摔打了起来。大家都捂着嘴担心地看着，而我则拿着凉鞋狠命地摔打着那个女生的腿，我的汗流了下来，她的腿紫了起来，但仍然未见马鳖出来。那姑娘啜泣着说:“我要死了吧？怎么办呀？”这时另一个同学说:“我劲儿大，我来。”啪啪啪，又是一阵摔打，那个女生的腿已经又紫又肿，旁观者有的已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了。

      就在我们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老师来了，他看着那个女生乌紫烂青的腿，瞬间便明白了原委，冲着光着一只脚的我和高高举鞋欲打的另一个同学大吼道:“打出来了吗？有马鳖吗？谁告诉你们这种瞎点子的？咹？说呀！咹？”

      我俩低着头，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那个女生则弱弱地救了我一命:“老师，她们是真的在帮我，我也害怕有马鳖吸到我腿里，是我让她们打的，不能怪她们。”老师看看女生的腿，又看看蔫不唧的我们，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孩子呀！走吧，老师背你回去。”

        就这样，一场虚惊就此结束，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仍然觉得马鳖应该是进了她腿里，不过后来她没有什么事，我便觉得应该是我看错了，或者摔打马鳖一说应该是不实的，对那个同学充满了歉疚。但这件事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就这样，三年初中生活很快结束了，此时，一个个同学，一节节体育课，一包包沙子，在三年里真的造就了一个长方形的操场，篮球架屹立在铺着细沙的操场上，看起来很高大上，一下子和县一中十分的匹配，看着我们亲手造就的操场，一种建设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如今已过去三十多年，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假小子已年近半百，再回首那时的一幕幕，总觉得再也没有上过那么有趣的体育课，再也没有经历过那么有意思的学生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