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和爱意

回顾

今天是朱令48岁的生日,相信这个名字已经慢慢被世人所淡忘了,1995年清华大学化学系三年级的女生朱令被确诊为铊中毒,其剂量令人震惊。随后,朱令父母选择报案,警方也介入调查。1997年,朱令的一位大学室友曾被警方传讯,但随后获得释放,之后,这位同学移居海外、且更换了姓名。至今,“朱令案”仍由于证据不足而未能告破。

在长达半年的昏迷之后,朱令苏醒,但铊毒已经严重地损害了她的神经系统,曾经的学霸不得不面对双目失明、智力严重退化、全身瘫痪的命运。

至今已经是26年,父母陪着朱令度过每一天,在康复的路上日复一日,多年来没有正常地吃一餐饭,完整地睡一个觉,只有每天两个人轮流去买菜的时分能缓一口气。

从卧床开始,朱令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疾病,脏器陆续出现问题、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根据李佳佳在《朱令的四十五年》中的记录,在2011年,由于肺部感染,朱令的气管在喉咙处被切开,之后六、七年一直未能缝合。在这之前,她已经多次经历肺炎感染,又先后患上了糖尿病、腹部肿瘤、呼吸功能衰竭。

朱令一次次被宣布病危,又一次次顽强地挺了过来。

女儿中毒之前,父亲吴承之是国家地震局的高级工程师,母亲朱明新则是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高级工程师,享受了国务院特殊贡献专家津贴。在生病的女儿和莫大的苦难面前,他们恪守规则,遵从礼节,他们温和,体面。

可是父母一天天走向衰老也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上两位老人已经出现了一些疾病。这个曾经的天之娇女以后的命运令人揪心。

恶意

这个事件令人关注的是朱令的优秀,中毒之前,她曾无数次向大众展现出了一种“生命之美”

从小到大,朱令能自发地念书,小学、中学、高中,一路保送,老师们疼惜她,哄着她“去玩一会儿吧”;她还是北京市二级游泳运动员,高一的时候开始学古琴,因为她的表现过于亮眼,后来老师干脆不收课时费了。

考入清华后,朱令随即加入了学校的民乐团。朱令中毒近十年后,一位民乐团的成员在天涯论坛发布过一篇名为《往事悠悠》的文章。她写道,“那时的她,留着清爽帅气的短发,身着淡乳色的运动服,身材结实高大,脸上挂着自信而轻松的笑容,健康而漂亮。

而这样优秀美好的女生,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因为受到恶意的攻击,中止了走向幸福的可能。

我无法不气愤,这种恶意若只埋于心底,倒也没什么,嫉妒本来就是人的天性,别人轻松地拥有你向往却得不到的东西时,难免会产生一些隐秘的恨和恶。可是恶意转化成为伤害,给人造成不可逆的严重后果,真能得到安宁吗?

爱意

自从中毒后,朱令的每一天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从2011年开始不再找保媒,完全靠父母照顾。可以说她的生命完全是依赖着父母的爱意而存在着,令人欣慰的是,在父母的陪伴下,朱令的生活还是有尊严和体面的。

很多探望过朱令一家的志愿者和朋友都讲过一些,关于这个家庭快乐的故事。

作为父亲,吴承之时常蹦出来的一些小幽默会让这个家庭透进一些光亮。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传递,大家看电视,朱令在器械上站立,吴承之就拿了张报纸卷起来说:“朱令,这是火炬,举着!”逗得一屋子人都很开心,这也是这个家中少有的欢乐时刻。

做康复训练时,朱令偶尔还会展露出自己本来活泼的性子。如今,她每天上床前要做60个踢腿训练,有时她会自己数数,因为爸爸叫吴承之,她就“吴承二、吴承三、吴承四”,一直到“吴承九”,志愿者问她,你是不是在偷懒啊,她笑着使劲摇头,志愿者又问她,那你是不是和爸爸开玩笑啊,她马上点头。

尊严和意志

朱令无疑是不幸的,她并没有什么过错却要用一生来承担别人的恶意。

她又是幸运的,一位长期为朱令拍摄纪录片的记录者张瑾在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这样形容朱令的父母——“在痛苦面前保留了人类的尊严,有一种最大的忍耐,对体面的追求。”

她们一家三口,在面对巨大的不公和痛苦时,仍活出了尊严和体面。

律师张捷是在之后的岁月里,才慢慢理解了两位老人:“他们并没有努力申诉自己的冤屈,我感到的不是她们的委屈和仇恨,而是对生命的尊重,是一种意志力,活下去的意志。”

26年的生活,不离不弃,相互鼓励取暖,对生命的尊重,强大的意志力,令人动容。

硬币的两面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恶意和爱意,只是程度不同,对人的影响不同。朱令遇到了巨大的恶意攻击,同时也有强大的爱意保护。这好像是一个放大器,让我们可以看到恶的深度和爱的浓度。

同时,我们自己也存在着对别人的恶意和爱意,内心里并不完全是一片光明。

千万不要将恶意转化成伤害,因为伤害一旦形成,是无法挽回的。

我们多一些爱意,勇于表达爱意,而不是仅仅放在心底,给他人的爱意,能冲淡他所受到恶意的伤痛。

但愿朱令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但愿朱令一家人幸福,但愿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爱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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