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奠基者,除了陈寿、裴松之,当属习凿齿

《三国演义》奠基者,除了陈寿、裴松之,当属习凿齿

文:枯木


《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四大名著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四座伟大丰碑,代表了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其中蕴含着人文地理、历史习俗、社会伦理、谋略智慧等等传统文化精髓,有着极高的文学水平和艺术成就,已经深深地影响了国人的价值观念和道德取向,成为中华文化的优秀代表作品。

四大名著,在文学史上的地位难分高下,若论纵横捭阖,气势恢宏,文采飞扬,计谋智略,当属《三国演义》为首。《三国演义》是中国第一部长篇章回体历史演义小说,全名为《三国志通俗演义》,是元末明初著名小说家罗贯中的倾心力作,描写了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百年的历史风云,塑造了一群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上演了一幕幕气势恢宏的战争场面,将历史地理、兵法韬略、伦理道德、诗词歌赋、人文习俗、民间传说等巧妙地融入其中,言辞简洁,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有条不紊,逻辑严密,历来是雅俗共赏的鸿篇巨著。

罗贯中(约1330年-约1400年),元末明初小说家,名,字贯中,号湖海散人,山西并州太原府人。其创作《三国演义》,主要依据的是西晋史学家陈寿的《三国志》和南北朝(宋)史学家裴松之的《三国志注》,并且吸收了其他历史资料和民间传说话本等。其中,不得不说的是受东晋史学家习凿齿的《汉晋春秋》影响颇深,尤其是在正统史观上,完全采纳了习凿齿的意见。

陈寿、裴松之、习凿齿三位史学家,分属不同年代,贡献各不相同。陈寿(233年—297年),字承祚巴西郡安汉县(今四川南充)人,出身蜀汉,蜀汉灭亡后出仕西晋,历任著作郎、长广太守、治书待御史、太子中庶子等职。陈寿正遇上三国末期,亲闻目睹,并且任职史官,有许多丰富鲜活的第一手资料以供采撷,因而记事详实,有良史之称。

裴松之(372年-451年),字世期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人,东晋时历仕零陵内史、国子博士等,入宋后任中书侍郎、永嘉太守、通直散骑常侍、南琅邪太守、中散大夫、太中大夫等职。当时虽然已离三国时期一百多年,然而裴松之旁征博引,查缺补漏,搜闻摭逸,补注《三国志》。尤其是难能可贵的是,面对同一事几家记述不同的,他都收录进来,以备参考,并且对于史事和人物,皆有评论,以至于注文字数远远超过原文,为后代研究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习凿齿(317年-384年),字彦威襄阳(今湖北襄阳)人,年代介于陈寿和裴松之之间,为东晋时期人,受当时著名政治家桓温看重,历任从事、西曹主簿、荥阳太守等职。习凿齿的史书《汉晋春秋》,收录了不少陈寿不载的历史资料,尤其是关于蜀汉的一些史学资料,这对罗贯中的创作和后人研究提供了参考,最大的贡献在于,习凿齿提出了一个史学观,那就是晋承汉统,从而直接影响了罗贯中关于《三国演义》创作的史学观点,并在小说中予以诸多采用,对后世史学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

关于三国正统史学观在历史上颇有争议,陈寿《三国志》以曹魏为正统,习凿齿《汉晋春秋》以蜀汉为正统,到了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又承认了曹魏正统,南宋朱熹《通鉴纲目》又改据蜀汉纪年,以蜀汉为正统,清朝《四库总目提要》则更是对陈寿予以否定。其实,从现在来看,三国时期属于鼎立时期,军阀割据,并无所谓正统与否。然而在封建社会,确定正统则是关系到大是大非的政治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拿陈寿来说,陈寿为西晋大臣,当时晋受魏禅,自然以曹魏为正统,因而难免对曹魏和司马氏多有回护溢美之辞。而到了习凿齿所在的东晋,衣冠南渡,偏安一隅,北方五胡乱华,不少人想收复失地,由此联系到蜀汉也是西南割据,同病相怜,于是尊蜀汉为正统,正是替西晋自己着想,也难免有历史局限性。到了北宋南宋争论正统,同西晋东晋情形如出一辙。

从三人的史学著作来看,陈寿记事详实,叙事简略,事多审正,取材严慎,然而也有缺憾,那就是记事太过简略,全书只有纪和传,而无志和表,另外在传和纪中有矛盾之处,文采相比《史记》等要略逊一筹。

裴松之搜采广博,旁征博引,查缺补漏,异同并存,真实收录,以便读者自行判断。另外裴松之考证辨析,案据发论,观点精辟,提出许多有益见解,其注疏要比《三国志》有过之无不及,有着现代考据学的严谨作风。

习凿齿文采颇佳,然而治史相比陈裴二人,尚有欠缺,由于过分强调政治性,维护蜀汉正统,往往先入为主,难免有创作成分。然而习凿齿对《三国演义》的贡献却是相当重要,罗贯中首先采取了习凿齿的蜀汉正统的历史观,然后吸收采纳了《汉晋春秋》大多资料,从而在此基础上进行创作,使得蜀汉成为《三国演义》主要故事线索。

习凿齿还有一个最大的贡献,那就是高度赞扬蜀相诸葛亮,在《汉晋春秋》中收录了很多诸葛亮中兴汉室,追求统一大业的功绩,比如详细记载了诸葛亮兵出祁山,司马懿畏蜀如虎的记载,以及“死诸葛走活仲达”、“七擒孟获”等等《三国志》并未收录的历史资料,还收录了《后出师表》,对后世考据真伪提供了有力佐证。习凿齿对诸葛亮深怀敬仰之情,曾专程去襄阳城西的隆中凭吊过孔明故宅,并撰写了《诸葛武侯宅铭》,记载了孔明旧居的情景,颂扬诸葛亮公正无私、执法严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思想作风。而这些全被罗贯中一并采纳,随着《三国演义》风靡天下,广为传颂,使得诸葛亮的高风亮节传诸后世,千古名相的形象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习凿齿功不可没。

2019/3/26榆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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