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村里的老队长


我的爷爷是村里的老队长,出生在1937年,党龄比我年龄还大,吃过糠巴,啃过树皮,是大集体那个时代的生产队长。队里的人,吃饭、睡觉、生孩子,都得队长说了算。队长,是实实在在的管事人。

爷爷有着一副热心肠,正直无私,平日里喜欢乐于助人。村里的乡亲,到现在仍亲切地称他为“老队长”。听别人这样叫着,他总是微微地笑。

 乡亲们说:爷爷任生产队长那时,全村起得最早,干活最拼,口哨吹得最响,开会嗓门最大,就如一头牛,不知疲惫。

 那时,生产队还没有晒谷场,粮食晾晒成了老大难,爷爷领着乡亲们打石头,运水泥,平整土地,修起了全公社第一个晒谷场。小时候,晒谷场上,就是我们童年的乐土。大人晒谷时,我们就从一大堆装稻谷的蛇皮袋,爬上去,滚下来。没晒谷时,小伙伴们就一起跳房、攻城夺堡、踩高翘、滚铁圈、打骆驼……。

“疯哑子”是队里的聋哑老人,孤身一人,他并不疯,因为与人交流时手脚比划幅度大,大家都不知道他说什么,都管他叫“疯哑子”。队里的小孩最怕“疯哑子”了,大人在小孩不听话时,总嚷嚷:“‘疯哑子’来了,‘疯哑子’来了”,孩子们就老实安静下来。记忆中,“疯哑子”常常来家里找爷爷,我总是怯生生地躲在门背后。爷爷和他交流非常顺利,在每次比划后,“疯哑子”总是露出笑容离开。事后,爷爷告诉我,他缺粮食,他想要块菜地,他屋子漏水了……。再后来,爷爷帮“疯哑子”申请了村里的五保户。“疯哑子”过世时,爷爷闻讯就领着村里的老人亲手把他安葬了。

因为我的出生,爸妈就商量着和爷爷分家。爸爸告诉我,我们分家建房那会,队里开拖拉机的叔叔来帮我们家拉沙子、运材料,爷爷硬是没留半分情面,批评教育后不依不饶扣了人家的工分。

爷爷非常执拗,村里的老干部告诉我,那时队里开会后一起吃饭,爷爷总要付上饭钱,谁劝也没有用,大家拿他没办法。记得村里林权承包的时候,二叔想承包村里的林地,爷爷硬是没有去说上一句话。爷爷因此,还有了个外号:“石棺材”。

虽然爷爷已不是生产队长, 但他“爱管闲事”。但每次村里头的路、桥修建爷爷就顺理成章推选为理事长,这个曾经的“老队长”带着现在的村干部,挨家挨户的做工作,马不停蹄地找领导、找单位、找乡贤。记得那时我刚从乡镇调往县城工作不久,爷爷带着乡亲们找到我,让我也帮着想办法,可我没有帮上爷爷。我知道爷爷碰了很多壁,但爷爷没有放弃。

爷爷一辈子以种田为生,在土地里刨食。家里仍住的是80年代才建起的土砖房。爷爷有八个子女,在那个年代全家能吃饱是稀罕事,我最小的姑姑就是那时过继给了屠夫人家,那时姑姑已经6岁……。爷爷非常俭朴,没有置办家具,现在用的家具都是儿女们淘汰下来的。爷爷不允许大家和他过生日,每逢整十岁的生日,家里总要争吵,最终大家拗不过爷爷。

 岁月静静流淌,从前意气风发,干劲如牛、踌躇满志的“老队长”,现已皱纹满面、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爷爷是农村基层最普通、最平凡的一员,爷爷在物质上是匮乏的,但爷爷的精神世界无比富有,他用自己的一生书写着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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